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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回乡,让我们褪去城市的印痕散文

时间:2021-05-16 09:00:08 散文杂文 我要投稿

五一回乡,让我们褪去城市的印痕散文

  四月底的报表铺在桌上,一层层,像晚秋的落叶扫之不尽。仔细核对,生怕有丝毫的差池,让几天来的工作功亏一篑。等把所有的文档和电子表格推送完毕,站起身,我活动了一下僵硬的颈椎。在许多人还在苦思冥想“五一小长假去哪里”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毫不犹豫购买了几本心仪的书籍,设想坐在阳台一隅,让晨光和夕阳作伴,与墨香缭绕的文字幽会,享受一份宁静恬淡的心灵之旅。

五一回乡,让我们褪去城市的印痕散文

  “五·一”前一天,老公的一个决定让我有了新的兴趣。他对我说:家乡今年的庙会,我们一起回乡参加吧!

  原来今年“五·一”,正是农历三月三,家乡每年都要举行盛大的庙会,其中主题仪式是为本命年的人们举办一个祈福的活动。老公属马,今年正是本命年,家乡的发小强烈邀请,并且老公作为这次活动的组织者之一参与策划。我和老公从小在一个村子里长大,回乡参加庙会,无数理由,我不由高调点头:这个我有兴趣。

  天不亮就出发。

  到达集合地也就是春生家,还不到八点,院里摆放着喜庆的礼炮,台阶上都是祭品。几个男男女女的发小,穿着一新,过年一样站在院中,这些整天沾满黄土和草屑的伙伴,朴实得像梧桐的叶子一样,他们有的坐在一截木料上,有的坐在台阶上,有的直接蹲在地上,女人们则是在整理着检点着还缺什么。看见我俩走进来,立刻搬来凳子,请我们坐下。老公二话不说,一屁股直接坐在台阶上,和同伴们攀谈起来。

  庙会定在十点半。还有一段时间,人还没有到齐。

  春生笑着对我老公说:“给你媳妇找点活干。”

  老公毫不客气地说:“只要能用得上她,尽管说。”

  春生说:“我们都吃腻了拨烂子(晋南一种面食小吃)。你们还没有吃过吧!后坡上到处是枸杞、灰灰菜、扫帚苗、马齿苋,让你媳妇摘叶子带回城里去。”

  我担心朝露打湿我的鞋子,或者多年我已经远离泥土,已经习惯在菜市场购买那些老太太手中择洗干净的野菜。看我有点迟疑,老公立刻站起来跟我说:“不用花钱的野菜,这个主意不错。我最爱吃野菜拨烂子了。”

  他让人找了两个袋子,递给我的时候,轻声对我说:“入乡随俗,不要跟大家有距离。”我心神领会。

  有个女伴想陪我一起去,被老公制止了:“你们今天穿这么靓,就不要再下地了,她又不是外人,自己去就行。”

  后坡就在不远,站在门口就可以看到。尽管时令已是五月,城市的春天来得比较早,公园里已经百花盛开。而这个汾河边的乡下,除了零星的小野花,绿,几乎是唯一的颜色,它像上学偷跑出来的顽童,呼朋唤友,一簇簇一丛丛新鲜地、好奇地窥视这个世界。一棵棵野生的枸杞相拥相扶,婆娑摇曳,叶子或菱形或椭圆或披针状,鲜嫩欲滴,使我不忍摘掉它。这么多年我一直喝着朋友从宁夏带来的人工种植的枸杞,竟不知道我的家乡满山遍地的枸杞,它的叶子还可以吃。翻开手机立刻百度:枸杞叶除了可以补肝益肾,祛风除湿,活血化瘀,做成的浆水菜和拨烂子清香可口,野味绵绵。灰灰菜,一片连一片,洁净碧绿,鲜嫩柔弱,只要踩到它的叶子,它就会立刻香消玉殒。

  我记得小时候,因为生活的艰辛,母亲蒸好马齿苋,不管佐料如何鲜美,我从不吃一口的。而最讨厌吃的,就是五颜六色的菜叶子做的拨烂子。渐渐地,我们身上落满城市的印记,超高的血脂让我们奋力推开鸡鸭鱼肉的纠缠,拥抱野菜野味,才知道这些带着泥土的芳香的野菜,无论走多远,都是我们无法抵挡的诱惑。

  找了块空地,不由环视这一方泥土地,湛蓝湛蓝的天空,游云丝丝缕缕,闲适而从容,远处的山峦此起彼伏,满目苍翠清晰可见,满世界透着清爽的气息,突然有一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感觉。城市里雾霾蔽日、楼影绰绰的景象,一排排汽车拥挤、人流如织的烦躁,此时恍若隔世。这些生生不息、相依相偎的野草,无论旱涝,无论贫奢,一年年铺满后坡的每一寸地皮,间隔数十年,后坡还是这样茂盛,丝毫没有被风雨剥蚀,就像家乡的父老,不弃不离坚守着这一方黄土。寒风吹不尽,来年春又发。在人们吃腻大鱼大肉的时代,把一口鲜嫩清爽孕育绿色健康的美味献给人们。

  俯下身子,我一颗颗地采摘着,绿色的汁液染绿手指,露珠混合黄土沾贴裤腿和鞋子,不一会采摘了满满载载两大袋,再不必和门口卖野菜的大婶子讨价还价,把鲜嫩碧绿的原味带给城市的同事和朋友。

  “喂!开路吆!”一声吆喝从天而降,悠远洪亮。他们喊的是我,尽管配备了手机,他们还是喜欢用吆喝来代替现代通讯。

  老公欣喜地把大包的野菜塞进了后备箱。我们开始向庙会进发。

  十里八乡的父老乡亲早已云集于此,坐在戏台子底下,“运城市蒲剧团”的横幅随风飘摆。

  一伙本命年的男女作为这次庙会的嘉宾,肩扛手抬着一箱箱的祭品,踏着鲜红的地毯走向祭台。主持人招呼大伙按次序摆上祭品,水果、干果、面食,一只熏香的大猪头雄踞中央,浩大丰盛,让人不由想起电视里祭天拜地的场景。老公手举三双红筷子,一幅虔诚状,然后野性十足插进猪头。

  主持人站在祭桌边,郑重宣布:“嘉宾走向红地毯,男士脱帽,取出手机,女士放下皮包。”男人们顺从地把手机放在红毯上,背皮包的女人只有我一个,我站在最后,把皮包放在红毯上。

  三个包括老公在内的嘉宾,每人手持两米多高的巨香,我第一次见到香中的“巨无霸”,他们表情严肃,点燃神圣的香烛,然后插进一鼎香炉,袅袅的青烟瞬间弥漫开来。

  这时,前面一扇红色的大门徐徐打开,一尊神像出现在祭台前。

  接下来是跪拜礼。

  一共十跪,主持人大声祈福:“一跪……二跪……”,跪地而拜的信男信女沐浴在人们的祝福声中。

  我是一个无神论者,即使外出旅游,也尽量避免去寺庙拜佛烧香,对香客云集、香烟弥漫的场所,我是敬而远之的。而在这些一脸朴素、一脸虔诚的乡亲包围中,完全不带封建迷信的意味,他们用一种古老的不可思议的仪式,给一辈辈的孩子送去的是最纯真无尘的祝福,完全不是那些耗资巨大、五花八门,甚至还有高官领衔的祭司和朝拜。我心里除了感动,就是一种幸福在涌动。

  主持人宣布:“现在唱戏马上开始,请嘉宾到文昌亭就坐。”

  文昌亭就是戏台下面的一个高耸的亭子,里面摆放着两排规格较高的椅子,以便让今天的嘉宾尊坐在这里,居高临下观看戏剧。从这点足以看出家乡人对这个仪式的重视程度。当我理所应当地被大家请坐在文昌亭,才发现周围都是耄耋老者,刚才还在跪拜的嘉宾们,搀扶着几个颤巍巍,拄着拐杖的老人走进亭子,老人们推辞着,半推半就坐在亭子里。有的叼着旱烟,有的头顶一方手帕,大多眼睛浑浊、皮肤树皮一般,这些孤独无依的老人,被晚辈们请进亭子,一幅受宠若惊的样子。

  第一场是《明公断》。贵客们绕场散发糖果、瓜子、点心、泉水,然后有的倚树而站,有的直接坐在一块砖头上,有的坐在台阶上,有的干脆脱掉外衣坐在上面。没有烟灰缸、没有垃圾箱,瓜子皮直接吐在地上,随便有手一抹,或者在衣服上一蹭,就把苹果洒进嘴巴里。没有水可以洗手,顺手接过来就可以吃。

  这些平日里在泥土里滚爬的乡亲,面容晒成太阳的颜色,或许头发很衣衫上还有草屑和泥土,彼此没有距离,没有那么多讲究,也无须那么环保,笑着、说着,无拘无束。

  虽说是五月天,阳光已经很热情,村民头顶着一块方手帕,手里扇着一张广告纸,也有的坐在树荫稀疏的路边,不管佝偻着腰的老人,还是黑酱着脸的汉子,站起身的时候都是两屁股尘土,用手拍拍四处飞扬,他们基本顾不上周围,甚至深一脚浅一脚,眼睛不离舞台,唯恐漏掉一声唱腔,可能那些招式已经烂熟于心,他们依然饶有情趣,如痴如狂。他们对生活本身没有太多的欲望,不用背负着沉重的按揭和生活的重压,追逐所谓的高质量的生活,从来不必放眼一幢幢高楼并为此打拼,为此透支身体,而是旁若无人的大笑。我彻底被这种原始古朴、甚至是超然物外的民风打动了。

  耳边没有普通话,没有南腔北调,不用深思熟虑,乡情乡音粗狂豪放,就连台上的蒲剧都是满嘴方言的家乡小戏,吞吐着我无比熟悉却渐渐远去的乡音。

  一个扛着糖葫芦的女人走了过来,我豪气大发,以一串两元钱的价格全部买了下来,一一发给今天的本命年的贵宾。他们推辞着接了过来,在我痛快地咀嚼酸甜美味的糖葫芦,放眼四周,才发现除了我以外,贪婪地吃着糖葫芦的都是老人和儿童,他们不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品赏,而是把整个一颗都囫囵咬在嘴巴里。这一次我真的脸红了。

  在城市,我们行色匆匆,对门甚至楼下的人,彼此不熟悉,更不用说说给陌生人买东西吃了。而在这个远离城市的乡下,十里八村互相走亲戚,人与人彼此熟了起来。他们完全不像城里人,看电影观庙会卖些休闲食品,咀嚼休闲食品,也咀嚼着一份烦躁。而是在他们的意识中,零食只属于老人和孩子。所以他们毫不犹豫地递给周围的老少。我把少了两颗的糖葫芦递给了一个未满周岁的孩子,孩子接过来,立刻凑到嘴边。我学着他们的样子,用手粗粗地擦去苹果表面的浮尘,不必反复清洗、不用削皮,不用装盘,不用考虑有没有过多的农药残留,大口吃起来,我的身上有一种泥土的野性在升腾。

  傻笑、大喊,戏台下,这些浑身散发着汗水的乡里人,这些浑身每一寸肌肤都留着太阳的痕迹的人们,手里没有荧光棒,不会鼓掌,不会起哄,咧着嘴笑,嗑着瓜子,目不斜视,被这些在我看来不很精致、甚至有点土气的地方小戏所迷醉。这样的小戏不花钱、不排队、也不必讲究舞台的'灯光设计,不惧同事朋友嘲笑,他们可能不止听了一遍两遍,也许年年是这几幕戏。在电视节目日益丰富、娱乐活动日益精彩的时代,他们癫狂于一种古朴的方言小戏,不惧烈日寒风,年年岁岁听着这些老戏。惭愧的是,在这块土地上长大的我竟然需要借助旁边的电脑飘字,才能听懂那戏里面的家乡方言。

  戏一直演到一点多,天气已经很热,阳光直射,但是唱着意犹未尽,观者兴趣盎然。

  曲不终人不散。

  戏一直演到接近两点,男女老少意犹未尽,有的佝偻着腰,有的脚步蹒跚,有的老少相扶,议论着、谈笑着走出庙会,而我已经饥肠辘辘。

  中饭是烩菜,在筐子里取一只海碗,舀一勺烩菜,就一只馒头,夹一坨油泼辣椒,蹲在阴凉处开吃,老公端着碗直接坐在不洗不擦的石凳上。这样的大锅饭他们吃的香,没有酒,没有素拼凉拌,没有加多宝,他们吃的酣畅,大汗漓淋,互相说着某人的段子,惹得其他人又追又打。这时厨子用刀切开了大猪头,大伙用手抓着一块块的塞进嘴巴,顺便递给我和老公,我们学着村人的样子,蹲在地上,大口地吃着猪头肉,吃着泡馍,完全不理会前几天体检出来的脂肪肝。

  汤足饭饱。走出饭堂,我使劲地闻着奇异的花香,这远离城市喧嚣的地方,飘荡着淡淡的沁人心脾的香。我四处寻觅,原来是饭堂前的洋槐花开了,一串串、一缕缕,洁白剔透,一派玉树琼枝,顾盼摇曳,香气逼人。差不多十多年我没有吃过家乡的洋槐花了,我却一次次喝着泡着玫瑰花、丁香花故作风雅。而这些滋养家乡人的槐花只能在我的梦里飘香。

  “给你们勾些洋槐花,要不要?”有人立即找来了很长的竹竿,在一头栓个铁丝钩。有个人爬上了树,摘了一串又一串抛下来,老公也学着做爬树状,身子肥胖得像只掰棒子的狗熊,我不禁大笑,围观者有的捡,有的笑,居然有人拿着生吃。

  “太多了太多了!”我说,“给你们分一点。我用不了这么多。”

  “我们不要,都给你们带着,天天吃呢!又不是什么稀罕!”

  不由分说,一大包槐花塞进了后备箱。

  在大家的目送下,我们驱车向城市的方向。今天,我从未感到如此的富有,不是因为后备箱装满了品种繁多的野菜野味绿色食品,而是这一天的经历,我早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什么,自己缺什么,我们身上早已没有城市的痕迹,融化在朴实在乡情之间,度过了一个快乐舒心的“五.一”。

  在城市,我是一个艰辛的跋涉者,总是望着一个遥不可及的目标不舍昼夜地拼搏,在欣喜地接近这个目标的时候,我又看到下一个遥不可及的目标,盘算着升职、换更大面积的住房、提升生活质量。有了职位、有了房子、有了车子,我却感觉自己还是如此清贫,眼前目标越来越高耸,让我疲倦不堪,大鱼大肉,吃出了脂肪肝。而这些村民,他们可能居住在一个简朴的农家院落,或者祖上留下的老屋里,经营两亩薄地,吃着乡野山间的五谷野菜,听着城里人不屑的地方蒲剧,他们不知道转基因、不考虑添加剂,没有多少讲究、不刻意伪装自己,也从来不去想自己有什么更高的目标,只是简单地活着,闲适而原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或粗俗、或卑微,像坝上的灰灰菜,守着一方黄土地……

  在驶往城市的路上,我频频回望,遥远的村庄,遥远的乡音,粗糙的地方小戏、皱纹里恬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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