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寂寞的时候散文
孤独寂寞的时候,是很无奈的时候;不然,那就不叫孤独寂寞了。
诗仙李白说:古来圣贤皆寂寞。所谓圣贤,我想或许是指灵魂最终能够飘逸起来的,在天空上自由翱翔的那类圣人;而且他们大多生前寂寞孤独。但圣贤终究不是凡人,在我生活的这些年里,我没有遇见过像李白杜甫那样的圣贤,那样的圣贤只存在于历史的长河中,存在于我想象的世界里。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我想,或许是因为那孤独实在是太痛苦太无奈了。倘若孤独的心灵达到了自由自在可以与自己、与古人、与贤人对话的境地,那当另当别论。遗憾的是,我们生活中的大多数不是李白所说的那类贤人,或者说没有可以做贤人的那类资质和水平,我们只是一介凡人,平凡的像一棵小草,裸露在茫茫荒野上无人问津。傍晚的时光里,无边无际的云雾随着暮色一起悄然降临,那无声无味的漫漫长夜开始了……
这或许就是寂寞。寂寞是一个人的事情,所以寂寞常常与孤独相伴随。感触深一点的话,寂寞有时像旁晚的烟云一样,重重包围着你,使你常常处于夕阳西下雁鸣声声的苍凉境地,前面是茫茫的戈壁也好,苍苍无垠的大海也好,密密无边的树林也好,这个时候的你什么也看不见了,眼前是一片迷蒙,一片漆黑。一阵阵清凉的晚风吹来,掠起你长长的额发,撩起你的衣角,眼里会莫名地涌上涩涩的泪水,想哭,想喊,想奔跑,想对着夜幕诉说你的寂寞你的衷肠。
遗憾的是,你什么也说不出,苦不能哭,喊不能喊,跑不能跑,说不能说,只是心底有一股莫名的潮汐在翻腾,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潮汐?你自己一时也说不清楚。这个时候,你也许会听到豺狼的嚎叫,假如这个时候的你是行走在荒无人烟的茫茫戈壁上的话;你也许会听到猫头鹰般的一声声刺耳的尖叫,假如这个时候的你是在阴风阵阵荆棘丛生里的森林中的话;你也许会听到风卷浪涛澎湃拍岸的怒吼声,假如这个时候你恰好在夜色沉沉乱石穿空的大海边上的话。
是的,这个时候的你或许会恐惧得心惊肉跳,你或许会无奈地在荒原上疯跑,你或许会远离大海的岸边,以免大海的浪涛把你席卷而去。当然,如果你因此而痛苦寂寞孤独以致有绝望的心态的话,你也许会一时莫名地想不开,跳入到那夜色茫茫阴风怒吼的大海中……
那些年,当我一个人在渤海湾独自漂泊的时候,内心就深深体会到孤独寂寞对人心境的折磨是怎样的一种了,而且这种折磨你无以倾诉,只能存留于心底。
是想念家人吗?是的,我很想。我想念母亲,想念在家中的妻子和幼小的儿子。
那时母亲已过花甲之年了。那些年里,因父亲的突然病逝,令十四岁就与父亲风雨同舟的母亲怎么也难以接受,日日夜夜眼睛红肿着流泪,想四十余年的风风雨雨,想四十年离开老家两个人独自在这荒凉的西域拉扯起七个孩子的艰辛历程,想父亲说过的一句话:死了,不要把我埋在新疆,我是个独子,要回去陪伴自己父亲的……我就是不忍看母亲那样日夜流泪才独自去内地闯一闯,希望能够闯出一片天地来,好接母亲回去以了却老人家思乡之苦,并完成父亲的遗愿,以慰藉自己的心灵。可是,我最终没有在异乡的土地上生存下去。至于为什么,我说不清楚。
那时妻子一人在家带着孩子。我走了不到半年,岳母就身患重病,卧床不起,妻子和她的姐妹们精心照料数月,岳母还是撒手人寰,埋葬在西部那座荒凉的小山坡上。而我那时远在渤海湾畔,不能归去,只能长久地凝视着月亮一遍遍诉说着我的衷肠。我知道妻子看不到,我也知道岳母听不到。但我实实在在祈盼着在一轮明月亮看到我的岳母,并且希望她能够看到我,看到我有一天搀扶着她老人家回到她阔别40余年的老家看看。岳母是她那个家庭中最小的一个,二十多岁的时候,拉扯着两个孩子出来寻找扛枪解放西域的岳父,一辈子再没有回过老家,父亲母亲是怎样思念怎样过世的,她一概不知……
那时我的孩子还很幼小,知道我去了内地了,他可以回老家看看,可以做火车走长长的路了。他盼望着能在火车上看到祖国山河壮美秀丽的画卷,可以登上长城或天安门城楼看看。虽然他也实现了他的愿望,但我终究还是带他回到了西部,回到了这个远在西汉时期就被称为乌孙国的地方。
那时,我也想念我的朋友们。他们从小与我一起长大,我们有那么多的故事可以一起诉说,可以哈哈大笑着回顾草原上的往事。可是现在,唯独我一人在异乡的大地上行走,四下里茫茫一片,举目无亲。听到那熟悉而又节奏欢快的音乐,心里就飘来阵阵瓜果的甜味;看到那绿色无垠的草原,心里依然会无限向往……
为什么会这样?我想,可能是我太热爱这片神奇的土地了,也可能是我太脆弱,太不够坚强了;也或许是异域文化环境造就了的我,已不适应渤海湾畔那海风海浪的吹打。有时候,独孤还好忍受,家人过来了,又熟识了几个新朋友,孤独不是可以迎刃而解了吗?是的`,是这个道理。但我实实在在忍受不了的是寂寞。我说的寂寞不是那种生活方式上的寂寞,而是心灵上的孤寂。因为,我把最珍贵的都遗留在了养育我成长的那片土地上,我的爱,我的情,我的苍凉而又音域宽广的歌声……
我那时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书写着我写了多年的日记。那些孤独寂寞的心灵之语,都写在了那几本厚厚的日记本里。日记成了我最真诚的朋友,它帮助我度过了那些寂寞难挨的日子。
渐渐地,我发现孤独并非一无是处,至少它让我发现孤独是一种清静,寂寞是一种难得的自由自在的享受,我在孤独中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年轻而火热的心跳声,我在寂寞中看到了以往的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形象,也从此知道了自己今后的路应当怎样一步步向前迈进。特别是近些年来,随着内心世界的逐渐丰满,我情感的河流开始放纵奔流,并且常有人生的感悟和文学的灵魂,像浪花一样晶莹四射,我想,这或许就是积累所致吧。可见,寂寞孤独并非是永远苦涩,它从另一个方面为自己带来快乐的同时,也给人间和自己的朋友们多少带来一些智慧或优美的东西。所以我想,一切有追求有作为的人,应该在孤独寂寞中学会自立自强,学会如何从寂寞孤独中获取思想的力量和智慧的烛照,让孤独寂寞成为生命长河中一座闪光的灯塔。这样说来,寂寞孤独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在寂寞孤独中沉沦和颓丧,消磨掉我们的意志和追求。所以在孤独寂寞的时光里,我们要学会坚守,学会在寂寞孤独中奋然跃起,要相信自己相信未来,相信生活中还会有美好的时光再现,眼前的生活虽有些孤独寂寞甚或苦涩,但日后或许会成为最阳光的一部分。
孤独让我学会思索,思索让我收获智慧,寂寞让我学会忍让和敏感地反应这个世界,清醒地判定自己所处的位置和发展前行的方向。虽说我只是平平常常的一介凡人,但是夜晚降临后的那支枯瘦的笔,却是生命长河中一支美丽的船桨,它使我的生命的之船驶向了一条更为宽广而迷人的河流。我在这条河流上吟唱着我的伊犁河我的阿瓦古丽(注:一首伊犁维吾尔民歌,阿瓦古丽,维吾尔姑娘的名字),渐渐地飘向那片令人神往的海域,那是生命的大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