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在心里散文
梦里被口哨一般的春风吹醒,睁开惺忪的睡眼,看了看手机,原来才凌晨5点,睡意阑珊地起身去关半开的粘满沧桑的冬窗,却发现窗外的世界已经一夜变成了淡绿色,生命在枝头叶梢上涌动着。嗨!春天已经悄然而至,难怪岑参会有“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惊叹了。
睡意全无,披衣俯瞰被关了一冬的窗外的世界,晨练的人们早已被这料峭蹒跚的春意牵引着,精神抖擞地迈开脚步丈量着这无边无际的春意;各种车辆赶集一般加足马力追赶着踉跄的春天。
耳畔忽然想起那首熟悉的歌谣:“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春天在那青翠的山林里这里有红花呀这里有绿草还有那会唱歌的小黄鹂嘀哩哩嘀哩嘀哩哩嘀哩哩嘀哩哩嘀哩哩嘀哩嘀哩哩嘀哩哩嘀哩哩......”
春天的旋律在心里奏响,春天的故事冲撞着记忆的闸门,春天的情意湿润着被寒冬沙迷了的双眼。
周六妻子上完课,就问我想吃什么,我随口说了声随便,妻子就笑着说:“亏你还是做饭高手,难道不知道啥饭都好做就是随便难做吗。”
我笑笑,没有解释。妻子近乎讨好地说:“要不下楼去吃冷面?”
“也好。”我对冷面情有独钟,每次从市里回来,都要吃回冷面。与妻子携手下楼,走在阳光明媚的小区路上。刚出小区门口,我突然说:“去大姐家吧!”
“不是说好明天去吗?何况现在已经是正午了,孩子下午四点放学后要去洗澡。”妻子坚持着自己的看法。
“我是怕单位一个电话再把我叫走,何况大姐...”我欲言又止。妻子知道我要表达的意思,眼圈红了,低头“唉”地叹口气。
“那好吧,咱到市场上带点菜,到姐家就吃现成的,不要再做了。明天我再去看老娘。”妻子快速地做出了决定。
大姐的病情有了变化,这种变化是我们最不想看到的,但我们必须撑着。尽管姐在市里医院化疗期间我去看望过一次,可感觉心里很亏欠她。
记得和妻子结婚时,家里唯一的电器还是大姐给添置的落地电风扇,大孩子在跟着住在老家的母亲的那三年,大姐总是放心不下,怕孩子吃不好穿不暖,三天两头地骑车到我老家去给孩子送去点吃的、喝的、穿的,就连自己家里杀个鸡宰个鸭捞个鱼也不舍得吃,总是给孩子送来。
一次大姐给孩子送鸡腿,发现孩子在村东头的石堆上迎着风坐着,冻冷的小脚在石头上磕着,脸上被冻得紫一块青一块的,大姐心疼地丢下车子就奔向孩子,不小心摔倒在地,把脚也崴了,大姐瘸着脚咬牙硬撑着挪到孩子坐的石堆旁,一把把孩子搂在怀里,一个劲地使劲用嘴给孩子吹着冰凉的小手,看着孩子贪婪地啃着热乎乎的鸡腿,大姐的眼泪夺眶而出,娘两个哭在了寒风中。
大姐总是我们的大姐,尽管我只是她的妹婿,她一直把我看做她的亲弟。每当我们处于经济紧张的关口,大姐总是第一时间帮我们解决燃眉之急。两次买房子,大姐都给我们垫付许多,她总是为我们操劳着,如同母鸡时刻拼尽全力呵护着她的鸡仔。
如今大姐患上了癌,手术化疗后癌细胞又扩散了,我们都很难过也很无奈,唯一能做的就是举全部亲戚之力来拯救大姐的生命,延缓她的生命。虽然我们心里都知道那个悲痛与噩耗是迟早要来的,但我们一直希望善良勤劳的大姐能创造生命奇迹。
能经常到大姐身边陪陪大姐是我们能做的事,也是能多看到大姐几眼的天赐机会,我们自然不愿意失掉。所以,每次回家,我们都要挤出时间到大姐家多陪陪大姐。
从县城乘车到大姐家只需要20分钟的时间,不过下车后还要在找交通工具去大姐家。好在大姐距离我老家只隔一个村庄,镇子上的`人我大多都熟悉,交通工具还是很容易找到的。
到大姐家的时候,大姐已经系着围裙做饭了,尽管来前给她打了电话让她不需要准备,但大姐还是怕我们饿着而及早地做饭了,因为她知道城里人到吃饭点就饿,过了吃饭点就没胃口食欲了。
切菜和面烧锅,我们都聚集在锅屋里。东一头西一棒,我们没边没沿地唠嗑。
“超子要赶到暑假拾孩子,这次春节回来告诉我让我去给他到重庆看孩子。”妻子满脸喜悦地说。
“是啊,他两个人都上班,没时间缠孩子,你不去谁去啊!”妻子应和着。
“就是!自己的孙男娣女能舍得不给看着。”我帮衬着妻子。
“不是兄弟,谁家的孩子都看了,自己的孙男娣女怎么能不看。”大姐很认真地解释着。
妻子瞪了我一眼,我立刻心领神会,顺着大姐的话茬说着。我们知道自己来此的目的。
走出厨房,观看着大姐家熟悉的院落,竹林里拱起了早春的竹笋,陈旧的沾满尘土的竹叶上抽出了娇嫩的新叶;盘根错节的葡萄树在皲裂得近乎掉皮的弯曲的枝干上泛着交染的紫绿;菜园里的土早已化了冻而变得松软湿润起来;几只鸡抖露着老毛,两只鹅也伸长着脖子引吭高歌。
走出大姐家的院子,和姐夫一起走到田野里。姐夫知道我示意他出来的意思,幽然道:“该退休了,孩子们的事也都办完了,该享福了,可你姐没这个福气,唉!”
“别想那么多了,尽心就好。”此时此刻,我真是江郎才尽了。
“是啊,只有我们最清楚该怎么做。”姐夫叹息着。
我们漫步在松软的田野里,四周充满着盎然的春意。路边的杨柳开始燃烧着鹅黄的淡绿,野草也顶着绿帽牵手在明媚的阳光下,一望无际的麦苗摇晃着绿色的头发歌吟着,沟渠的水闪着清纯欢唱着,赶春的鸟儿在树枝上蹦迪,风轻柔地拂过面颊,阳光一缕一缕地照耀着大地。
“还记得许多年前的春天/那时的我还没剪去长发/没有信用卡没有她/没有24小时热水的家/可当初的我是那么快乐/虽然只有一把破木吉他/在街上在桥下在田野中/唱着那无人问津的歌谣/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请把我留在在那时光里/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请把我埋在这春天里。”手机铃声《春天里》发出了汪峰深情的歌唱,我立即接听起来。
“在哪里?该回家吃饭了”妻子焦躁起来。
“哦!舀碗吧,马上就到。”我回答着。
“你看啊,今年的麦子苗多好!风调雨顺,一定会有个好收成。”姐夫抓了一把润湿松软的泥土,握在手里,放到鼻子上贪婪地闻着。
是啊,农村走出去的人,不论你走到哪里,你都不会忘记泥土里的芬芳,何况,那是我们的根我们的归宿呢。
“超子要拾孩子了,你姐六次化疗后我就陪你姐去重庆给超子看孩子去,有孙子缠着,也许你姐心情就会好些,也许能创造奇迹呢。”
“是啊。”姐夫的话我懂得。我和姐夫边走边说这彼此都懂得的话。
大姐见我们两脚都是泥巴,嗔怪起姐夫来,姐夫笑笑没吭声,我使劲地跺着脚上的泥巴。
“吃饭吧,吃了饭打会升级。”妻子在一边帮场子。
快速地吃完饭,收拾好碗筷,我就准备战场。大家坐下,就开始打起升级来。
大姐的牌打得不是太好,但我们都私下里让着她,哄得她很开心。时间如流水,三个小时就在我们的指尖手掌里匆匆而过。
四点了,孩子的电话打了过来,我和妻子告诉孩子在大姐家,孩子很懂事地说没事。大姐催着我们抓紧时间回家,尽管有些不舍,但怕惹姐生气,我们就依依难舍地向车站赶去。
一路无语,妻子搂着我的腰头贴在我背上,我能听得到妻子幽幽的叹息,我知道,那是为大姐而发出的叹息。
路边的迎春花已经染满了树枝,春天正悄然走进我们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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