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那次偶遇散文
那是在学校举行“弟子规进校园”活动中。
早早地,我就来到东校区,正与几位同事在院中观赏版面,忽听耳后一声脆脆的声音:“老师好!”循声转头望去,我的心倏地紧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个高高瘦瘦,微笑着的女孩子,我努力地寻找着记忆里的名字。以往时时想起,今天却怎么也叫不出名来了。“小纯!”她笑着说道,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你呀,长高了……,为什么不回来?”我自认为以自己的年龄和资历,还不够资格去抚摸一个比我高的孩子,但除此之外我还能做些什么?她告诉我,现在在草碧小学读书。还没来得及多聊,我们就都各自忙去了。
坐在听课的教室里,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前年春天,她就在我的班里读书。春暖花开,我号召全班同学种花,她也积极地响应,从家带来了一盆仙人掌。每天同学们都乐呵呵地照顾着那几盆花花草草,班级显得格外有生气。
一天早上,上完早操回到教室,还没开始早读,我就发现了异样:我放在讲桌里的钱包,被人生生翻开敞在那儿。凭直觉,我感到了恐慌:一定是有人动过它,否则不会这样!再看看里边的东西,我确定少了钱,但还不知具体数字。是谁呢?教室里只有值日生走得最晚啊,对,一定是!想到天真可爱的学生,每天接受老师谆谆善诱的教导,背地里却敢动老师的钱包,我愤怒了。
接着劈头盖脸地训斥,责令班干部找出此人!顾及学生的自尊心,允许悄悄汇报和“隐蔽式自我检讨”。但整整一个早读,等在教室外面的我没有任何收获。有几个学生悄悄告诉我是小纯,可是还没等我问,她就主动到我面前表明自己的清白。那一脸的无辜,让我感觉到云山雾罩。照此发展,是不会有结果的。所以我下了最后通牒,找不出人不上课!
在我的眼里,学生犯这样的错误也是正常的。但犯错却不知错,而且还不悔改,甚至在同学们的集体猜测中还能保持平静,这样“高深”的“犯罪”心理简直是不可饶恕的。这难道不是教育的失败吗?所以我下定了决心,必须狠狠地惩罚犯错者。
几分钟后,班长拉着她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只鞋和十块钱。“老师,是她!刚才还不承认,我们在她鞋里找到了钱!”在证据面前她低下了头。真不敢相信,平时我打心眼里喜欢的她,竟然……
接下来,我打电话通知家长。不一会儿,她的父亲——一个并不年轻的老实农民赶来了。原来他平时一直在乡下,孩子寄养在叔叔家,一星期他们才见一次面。更特殊的是,这孩子是他抱养的,两个儿子已经长大,所以对这个小的格外疼爱。平时也不少给她钱,可她还老问叔叔要,也不知道拿钱都干了什么。听了他的述说,怒气未消的我感觉到了严重性,对这样的学生我有些束手无策了。所以就直接建议她转学到父亲身边读书。其实下这个最后“通牒”,也只是我当班主任的.最后一件法宝。这个对顽劣学生惯用的计俩,目的也是让家长重视,否则回到家对孩子一顿打骂,完了之后又回到放任的轨迹上,对孩子的教育是起不到多少作用的。以前经常使用这个办法,也会让学生受到教育,但没有一个家长同意转学的。我猜这下一定会让小纯声泪俱下,从此改正错误。却不曾想,打动的只是父亲!他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就决定办转学手续。
这样的结果让我措手不及。难道真让这个好不容易进城读书的孩子,因为拿了我的十块钱而回到乡下读书吗?作为教师的我,能这么狭隘吗?接受我们教育的孩子,哪个不是小错不断?我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难道面对这点错误,就要放弃对她的教育吗?我只好又自己给自己圆场,劝家长打消此念头。并告诉他,就平时表现来说,孩子虽算不上优秀,却也不差,而且我挺喜欢她的,说什么也不至于因此而走。可劝说苍白无力,转学证当时就办好了,随即,找出各科作业本,她就随父亲回去了。
之后的一个月中,我给她家打过几次电话。每次都是她爸爸接,说话很客气,但他拒绝了回校读书的建议。从此,我的心里也背上了一个重重的包袱。家长怎么看我?他一定认为是我在为一己之私而难为孩子!但,不是这样的。虽然我还没有达到超乎常人的高尚境界,可是对待工作,对待学生,我是公正的,也是真诚的!唉,谁又能理解我的心情呢?
时光荏苒,今天又见到她,我怎能不激动?在她的记忆里,对我的印像也许就是十元钱的影子;她的一生都会记得,是因为十元钱离开了这所县城唯一的名校!也许她会受到教育,从此做个有骨气的人;也许也会很遗憾……想到这儿,我的眼睛模糊了。大概需要自我安慰吧,我想为她做些什么——买点零食或者饮料什么的。可是等到下课,我就怎么也找不到她了。
我也曾向同事﹑朋友讲过这件事,每次都有种酸酸的感觉。参加工作十四年了,我被学生气哭过,也曾狠狠地批评过他们,但都没有这件事印象深刻。
想起小纯的问好,我心存安慰。
“千教万教教人求真,千学万学学做真人!”这就是教育的真谛!
可是对于她,我仍然想说:孩子,对不起!如果时间可以倒流,老师一定会想一个万全之策,既达到教育目的,又能春风化雨般安抚你幼小的心灵,真正做到润物细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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