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腮胡的散文
过三天立秋了。
荷兰代尔顿(Delden)小镇南部牧场,天空时晴时雨,还真凉爽。法兰靳桥先生陪同我们走在马蹄石路上。一路车辆、行人稀少,两侧橡树磐磐,草地茵茵,透着清香。墙矮尖顶的房屋,红砖黛瓦,稀稀落落,别有韵味。黑白相间的奶牛,或站,或躺,嘴巴不停咀嚼,耳坠号牌叮叮作响。矮胖的绵羊群,边走边卷食嫩草。草场分割成块,由电网栅栏护着,没有牧人,牛羊从不越界。
走不多远,刚才云隙中还可见阳光、蓝天,转眼间黑云低垂,一阵骤雨自南向北过来,打在身上,麻麻的,微凉,巳有秋的味道。来时走得匆忙,忘记带雨伞。妻子、妻妹穿上薄薄的防水衣,我和连襟抱起两小丫头,躲到附近一幢矮墙尖顶的屋檐下避雨。墙门拉开,一中年男子门槛里站着:身材高大,额头前突,半秃顶。眼眶深邃,泛着浅蓝的光。络腮兜耳,胡茬密密,白白净净。穿T恤衫,配牛仔裤,显得随意。
靳桥先生打过招呼。络腮胡听说是中国苏州来旅行的,借屋檐避雨,马上开直门,请我们进屋。走廊墙壁挂着几幅油画,有肖像,有景物,色彩鲜艳。给人感觉,简洁,高雅,安静。络腮胡脸露微笑,拍拍靳桥先生肩膀,他俩走到屋侧路边,他边说边伸手向东指点着啥,靳桥先生频频点头,返回屋告诉我们:路北不远是座城堡,历史上是荷兰女皇小儿子的领地,城堡东侧原先是私家花园,现在是国家公园,很美,离这儿近,让去那游览。这个络腮胡,是位热心肠的人。
雨小了许多,仍有零星雨滴。我们告辞了络腮胡,前往公园。行不到十步,他又蹭蹭追上,笑着递过三把雨伞。当我们接过伞,顿有异国遇故友之感,不由连连道谢。
一个陌生的外国人,萍水相逢,当看到我们遇到困难时,能伸出援助的`手。看似平常的友善举动,却反映出人的基本品质。人性,不分国界、人种,只要心中有善,就好。
公园入口,是幢漂亮的尖顶屋,开间不大,前半间一侧摆一长柜台,一位金发碧眼的老年女士在卖票,兼卖饮料、食物、工艺品,旁边有几位年长男士在喝茶聊天。后门是游客进出口,每人五欧元门票。进入园内,撑着雨伞,在一条能容三人并行的曲曲弯弯的砂土路上行走。侧目西望,确立在葱绿中的城堡,赫然可见。虽说年代久远,斑驳沧桑,但伟岸挺拔的模样,令人遐想。城堡不开放。虽然只能远眺,但也给视觉另一种享受。
公园正面,地势平缓,没有高岗,没有土丘,没有人工建筑。空旷的草坪,低矮的土坎,清澈的池塘,古树耸立,藤幔葳蕤,偶尔遇上几墩白色的、紫色的花卉,点缀得恰到好处。一切自然、原始,充满野趣。园中鲜有游人,这就是独享。若没遇上络腮胡,也就错过了。或许,这就是机缘。
走着,风又增大,雨点也密集起来。我们两家,三人一顶伞,难以遮挡。前边有棵硕大的橡树,磐峙在路旁。奇妙的是,树身上两根粗枝,伸过路面,扎入地下,又长出数条粗枝,回向母树,且粗壮遒劲,绿叶密集,搭成拱形树廊,能避雨。奶奶领着小丫头进去,搂抱在一起,好开心!
雨又渐渐小了,出了树廊,走到池塘边,一棵两人合抱的云杉屹立,树冠高擎,俨然是一把巨大的雨伞。伫立注视:紧连树根侧旁,地下长出一群人形般的裸根,乳黄色,高矮错落,排列约有两丈,相拥而立,相对而坐,如仙人聚会,亦真亦幻,任由想像。两小丫头跑过去,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一脸天真的笑。如此景物,我也是平生第一次见。或许,这儿距北海不远,雨量丰沛,土地肥沃,故有这参天的橡树、百岁的云杉和那裸根奇景。真的要感谢好心人络腮胡。
过了小石桥,池塘边芦苇丛生。一只灰天鹅飞来,独立滩头,伸长脖颈,东张西望,喜得两小丫头突突追去。灰天鹅腾空飞起,落在一片开阔的草地上,周围有栅栏,中间圈着一群带花斑的鹿。她俩停住了脚步,喊叫着,奶奶,奶奶,快来看。群鹿约有三五十头,看样像梅花鹿,又像白尾鹿,不敢确定。鹿妈妈们啃着草,身边小鹿,蹦跳着,奔跑着,犹如身边的两丫头,那样欢乐可爱。
近晌午,雨住了,收伞返回,准备到小镇上去参观。出公园路过柜台时,那位金发碧眼的老年女士笑迷迷对我们说,把雨伞留下吧,会有人来拿的。
哦,是他,络腮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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