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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沙山散文

时间:2021-05-12 17:40:12 散文杂文 我要投稿

拉沙山散文

  一

拉沙山散文

  晨雾打湿草尖,风羞涩地躲在岩缝。

  那时候我赤足走进拉沙山,所有打马走过的人,把背影围成拉沙山的栏。

  山外繁华,山里宁静。拉沙山与人间隔着一层雾,很薄却又很硬,只有赤足的虔诚才可以和延向拉沙山的小路临近。

  忘记了很久,很久了才去回忆

  我和我们想不起记忆的细节,神秘便扑面而来,就像拉沙山,它养育了山下的五谷和炊烟,炊烟养大的那些眼神却瞄向山外。

  你听;溪流潺潺,灵猴长啸、鸟语正吻过拉沙山每一枚熟透的枫红。

  在炊烟没有发热之前,我一次又一次踏入拉沙山,我想,某一年的某一天早晨,我一定把自己安置在拉沙山,与山为伴,与山终老!

  二

  搭一间依山临溪的木楞房

  围几亩地,一个人播种,锄禾、施肥……四月挖洋芋,五月看苦荞花开、六七月和豆架上的豆荚谈心。

  吃不完的粮食和洋芋都酿成酒。

  木楞房前五个大土坛第一坛装燕麦洒,第二坛装包谷酒,第三坛装青裸酒,第四坛装苦荞酒,第五坛装洋芋酒。

  苦荞多撒点,苦荞酒多酿点,平时一个人天天喝苦荞酒,可以把山风喝成清凉解毒的药。

  燕麦酒坛故人来了才启开,因为所有的熟人像南来北往的燕子。来了又去,去了又来。

  包谷酒亲人来了才喝,住在一个檐下是一家,离开檐下是几家,是亲戚。在拉沙山和亲人喝包谷酒,可以亲人重新变为家人,拉沙山像包谷叶,可以把离散的心裹在一起。

  青裸酒平时封好,只有滇金丝猴靠近我的木楞房才启开,然后倒一碗放在门口,让风吹散酒香,让酒香弥散到它们的肺叶,这些精灵如果因酒香而欢快长啸,我可以让自己的灵魂乘上啸声,与云拥抱。

  洋芋酒的酝酿方式有点像腌咸菜;和一个女人成一家就像往坛里装半干的菜叶,加凉开水,加盐然后密封。酿洋芋酒加酒曲,制腌菜加盐。爱我的女人进拉沙山看我,我请她喝洋芋酒。没有女人爱我,洋芋酒就封在那里,洋芋酒坛本来像腌菜坛,腌菜坛像封存的家,任其发酵……

  三

  庄稼旺长不需要照料的时候,我就转拉沙山,去抚摸山凹里筋脉暴长的树根。

  裸出地面的每一个树根都是岁月躲在拉沙山的文字,那些根宁静,因为没有被尘世惊扰,那些根倔强,因为雷痕雪迹的吻都抑不住它们涌动的盘结。那些根慈祥,众生呤唱的佛音穿过阻隔尘世和拉沙山的雾,镶在根里。

  迷路是不可能的事,山脉的走向可以使澜沧江伏首低流,拉沙山可以把脉,我的脉和拉沙山的五指相连,在拉沙山,山的走向和我的走向一致。

  四

  三月杜鹃开,把自己想像成蜜蜂。

  一花一世界,用吮吸的方式亲吻杜鹃花蕊,这该是怎样的一场恋爱?凡尘间的爱恋始终带世俗枷锁,与一朵又一朵,一山连一山的杜鹃花蕊相爱并以身相许,这一场旷世之恋,足可以让心灵被雷电袭击,心灵灼伤是以后的事,暂且忽略或来不及忽略的事。

  拉沙山任性盘延,拉沙山上的杜鹃花随山势任性,山脉到什么地方,杜鹃树就长到什么地方,花一开就是一树,天地间无叶先有花的我只见过攀枝花,叶子躲在花背后只见花朵怒放,不见绿叶舒展的唯有拉沙山的杜鹃树……

  五

  野桃花开在四月,年年开,年年不结果,桃花谷没有十里桃花连成片的规模,却是一里怒放,一里争艳,一里缤纷,几里连绵。

  传说桃花无果是一树桃花在等一个前世的男人,拉沙山多情,几里的,不尽其详的桃树不知在等多少个负心或痴心的男人?

  我不会去野桃谷,我只敢站在山顶看桃花烂漫。因为我占卜过前世自己不曾负过女人,我也知道此生不会对谁痴情。我的爱情是山风,只会吹散多情的云雾。

  六

  埙是必须带上的,没有月亮的夜晚我会把埙声吹成圆月,把内心吹得灯火辉煌。

  八孔的,十孔的埙,在故乡,十全十美被誉为残缺,正所谓“满则溢”我带的埙一定是八孔的埙,接近十孔,又永远不满十孔,八孔埙吹出的音;向上,暖和、祥和……拉沙山因为我的埙声充满幸福,幸福盈满整个山谷,我允许山溪把幸福带到拉沙山脚的村庄,去灌溉炊烟下的芸豆或者油菜花……

  七

  深夜,隔山听犬吠。

  来自拉沙山外,我怎么会忘记红尘?把自己置身于山中,那是我喜欢活在山里山外的梁上,山外活久了心会沉,山里活久了心也会沉,活在山中,偶尔听听深夜山外的犬吠,刚好可以打通心脉流畅。

  听犬吠,写山写水,也写写山水之下的人间,人间毕竟是我的.庙宇,拉沙山只是我禅悟人间的佛堂。

  一个犬吠是一个人间,千声犬吠便是宇宙万像,听懂一声犬吠,我会把人间了如指掌,再听懂一声犬吠,我会明白天上的星辰和心性怎样呼应……

  犬吠很暖,犬吠如书,只有独坐拉沙山,耳膜才有力气翻动犬吠装订的书!

  八

  我信佛,我坚信三生。

  拉沙山的松涛里有我前经丢失的经文,闭上眼睛听松涛,用余生的灵魂在冥想里排版打乱的焚文,前世对佛经的渎亵渎让我沦为人,你知道逃避是没有用的,我的眉毛像草字头,我的鼻梁和颧骨像十字,我的嘴严然是口字,我的脸上写了个苦字,苦是此生的渡。

  前世理不清过河和怎样过河,我如何敢妄想不再轮回?

  拉沙山的岩石可以用苦修打磨成纸片,等一个佛莲开放的日子,我会把灵魂编版的经文誉在纸上,装订成典,供在佛莲座上,让每一个绕不开苦难的人从此绕开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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