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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心朽空的柳树散文

时间:2021-05-10 17:30:56 散文杂文 我要投稿

树心朽空的柳树散文

  “快来看这棵柳树!”妻子指着一棵柳树,叫我。

树心朽空的柳树散文

  走到跟前一看,那棵柳树树干的中心不但已经朽空,而且,从上到下,从树干的最顶端,到树根周围的地面,到处都是斑斑驳驳的灰烬。从灰烬的痕迹可以看出,被点燃的时间并不长。

  “是谁这么狠心?不怕把整棵树都烧了吗?”妻子有些气愤,也有些担忧。

  我俩不约而同一起抬头看。只见那棵柳树的树冠依然完好无损,随着微风,枝条轻轻招摇,柳叶微微摇曳。可喜的是,树心的焚烧,似乎并没有给树冠带来丝毫的伤害。仔细看,根根枝条的表皮,还泛着青绿,炫耀着勃勃生机。树冠上的柳叶,有些已经摇落,有些已经泛黄,剩下的大多数叶片,走过春天和夏天,也已经从青葱年少走到暮秋,又跨进立冬,蒙上了浓郁的沧桑,大概用不了多少天,一阵凄风吹来,它们也会全部随风摇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但是现在看去,那棵柳树的树冠,宛然刚跨进花甲之年而又体质健壮的“少老头”,依然精神矍铄,活力旺盛。

  “万幸啊,一把无情火,无伤卿卿命。”我对妻子拽了一句文。妻子一如往常,报以微微一笑。

  立冬刚过去两天。立冬前后,一连七八天,天色晴朗,艳阳高照,气温和煦。今天上午,也依然是小阳春,我和妻子舍不得让这样的好天气白白浪费,吃过早饭,就来到小城北的五里河畔散步。

  这一段是五里河的西段,南北两岸,都栽着柳树。此刻,一棵棵柳树的树冠,都像一堆堆绿而泛黄色的小山包,沿着五里河岸边,一字排列,和其它高高低低参差错落赤橙黄绿颜色繁复的许多树木融汇一起,给五里河,给这小阳春,点缀着风景,渲染着秋色。

  其实,树心朽空的柳树不止这一棵。

  我和妻子在南岸行走,不到一公里的单程,就看到十几棵这样的树。有的,树心已经彻底朽空,只剩下大半面厚厚的外壳支撑着树冠。有的,即使有树心,也坑坑洼洼,朽掉了许多,没有朽掉的,用手一抠,粉屑簌簌剥落。但是,树心的朽空,似乎并不妨碍树冠的生长和拓展,即使时序立冬,一堆堆小山包一样的树冠也依然精神头十足,在树干之上,挺胸腆肚,葳蕤伫立。

  “大概这些树的'树种不好?”妻子揣测说。

  “也许吧。但是,这不更彰显一种顽强的生命力吗?”

  我回应着妻子,却看见一个六十多岁的中风患者,故意将手里提着的拐杖提离地面,靠坚强的毅力,一点点,艰难地挪动脚步,虽然艰难,虽然缓慢,虽然挪动的距离很短,却并不停止。我悄声对妻子说:“他和那些柳树不是有着一样的顽强吗?”

  接着,我又思绪连绵。

  最近,我接连看了五个病号。

  第一个,是我的老师,又是我的同事兼忘年交。他已经八十多岁,突发脑溢血。我去看他的时候,他已经在病床上接连躺了七天,遵医嘱,不能下床。和我交谈的时候,他时而摩挲头顶,时而用手指敲击太阳穴,很明显,他的头部很不舒服。说话的时候,也有些底气不足。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和我谈笑风生,而且,依然幽默诙谐,妙趣横生。我怕他累着,几次要告别,他都不让走,要和我拉呱。他年轻时,本是篮球健将,现在,站在他的病床前,我依然能深深感觉到他身上所散发的强烈的生命活力;从他和我的交谈里,我依然能深深体会到他顽强的生命意志。

  第二个,是我的堂婶,七十二岁,心脏不好。堂叔刚刚病逝,对她打击不小。这次心脏不好,应该有关联。但是,我和家人去探视她的时候,她满脸微笑,说:“没大事,打几天针,好啦,今天就出院。”还饶有兴致地和家人探讨冬天去海南当“候鸟”的问题。

  第三个,是我的二哥,阿尔茨海默症,六十五岁。病重的时候,或是狂躁不已,或是沉默寡言。但是,精神好的时候,也能和家人进行简单的正常交流,还能耍几路拳脚功夫。

  第四个,是我的姨表兄弟,六十二岁。得了疝气,重了,不得不动手术。我去探视的时候,他在床上半躺半卧,彼此交谈起来,兴致勃勃,似乎忘记了病痛和手术的痛苦。

  第五个,也是我的姨表兄弟,将近五十岁,胰腺炎,在病床上躺了二十多天,和死神好一番拼搏。去年,被收割机皮带轧断了四根手指,拉到省城,用钢钉重新接上,几个月以后,才拆线,至今,还无法正常伸缩。我去探视他的时候,也是谈笑从容。刚出院两三天,就赶上我爹三周年纪念,他又跑来参加纪念活动。虽然脸色有些发白,说话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依然坚持着进行了相关仪式。

  这五个病号身上,不也都有着和树心中空的柳树一样顽强的生命力吗?

  就是我们两口子,如今也是与病相伴,一路同行。

  我,大大小小,我已经动了三次手术,最大的一次,摘了一颗肾。妻子,多年的风湿病,心脏不好,高血压,贫血,经常头晕乏力。但是,疾病,也并不妨碍我们在这艳阳高照的初冬,且行且赏景,悠闲而惬意。

  我身边的很多人——亲人、亲戚、朋友、同学、邻居,也是如此啊。

  不管是这些树心朽空的柳树,还是我们人类,衰老、腐朽、疾病、灾厄,总是难免,一边忍受着它们的折磨,一边顽强地活着,这大概就是一种宿命?从从容容,与它们相伴,活出顽强,活出倔强,活出悠闲大度,这不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吗?

  走着走着,看见几只喜鹊在柳树和其他树丛间上下翻飞,来回穿梭。而且,“唧唧喳喳”欢快鸣叫。又听见更柔细悦耳啁啾连绵的鸟声,顺着鸟声寻觅,竟然在一棵柳树枝头看见一只黄鹂。喜鹊和黄鹂的欢鸣,是在给这些生命力顽强的柳树唱赞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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