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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随想随笔散文

时间:2021-05-08 14:38:24 散文杂文 我要投稿

清明随想随笔散文

  昨天是清明节,天气毛毛的,有些多愁善感的味道。

清明随想随笔散文

  其实这些天天气都是反复无常的。正好家里停了暖气,变得清冷,天气也跟着凑热闹,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多日的阳光明媚温暖和煦,天空突然就乌云密布阴沉沉,灰蒙蒙的,时不时狂风乱舞,把树木也摇得东倒西歪,大风刮过树木,刮过原野,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仿佛老天在哭泣,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清明时节雨纷纷,还好,老天它终是强忍住悲伤,并没有掉下泪来,一幅欲哭无泪的悲凉。天气又有了冬天的味道,季节仿佛又回到了浅冬,室内户外都漫溢着清寒!身上换单的衣服重新又变回厚重。我知道,是清明节要到了,是天在配合人间祭奠亡灵。所以这些天,心情也跟着庄严沉重起来。

  空间友友有好多有关清明的文章和说说,不是缅怀父母爷爷奶奶,就是另一半或友人等,看了心里沉沉的颇为难过,世事无常,生命哪有定律,只能节哀顺变,忍不住去安慰几句。末了,不由自主就想起小时候随父母上坟的情景。

  许多年了,记忆不是那么清晰,被流水般的时光冲刷打磨得模糊粗糙。略略记得应该是我上初中之前,每次祭祀日,总少不了我的身影。其实我跟父母上坟,不是因为怀念。从我出生就没见过爷爷奶奶是什么样子,据父亲讲,在他两岁多时,奶奶就去世了,爷爷在他八岁时也撒手人寰,所以他基本算是孤儿,先是寄居在二爷家长大,成家立业才分家另过。因为脑海里没有爷爷奶奶的印象,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有张像也是奢侈,家里也没有保存下来爷爷奶奶的照片,所以我对爷爷奶奶谈不上有感情,我之所以每次去跟父亲去烧纸,是肚子里有条馋虫,为了吃烧过纸后盘中留下的哪些好吃的祭品。据大人们讲,只有留一些菜品让烧纸的人吃了,祖辈们才能吃到。父亲每次去烧纸,我是家里最小的,哥哥姐姐们都不跟去,唯我是个跟屁虫,屁颠屁颠跟在父亲的身后,提着烧纸菜篮子走在尘土漫飞的路上。那时候生活窘迫,每到祭祀日,母亲会炒个白菜猪肉炖粉条,还会炸油饼,那在当时来说,可是最美的美味佳肴,平常的日子里母亲是不做的,只有家里来客人或这样的日子才做,所以能吃上是十分奢侈的而难得的机会,贪吃的我就会抓住这样的时机不会放过。

  我家的祖坟并不远,就在村西一块庞大的荒地上。隔一条南北走向的一条土路和渠,村南有个桥头,穿过那座石灰桥,沿路走上三四百米有个岔口,再下去走二十米左右就到了。下边的路,是一条羊肠小道,脚下的泥土裸露着,时常尘土飞扬,走起来布鞋上沾满了细细的粉尘。那是一个庞大的荒滩,红柳是旷野的铿锵玫瑰,那上面点缀着一朵朵红柳墩,每到金秋十月细细碎碎的红柳花盛开的时候,是荒滩最美丽的时节,其余时候都比较单调。我家的祖坟就坐落在这方圆几十米内,方方正正一块地,上面密密麻麻长满了红柳枝,格外葱茏茂盛。听父亲说,埋着好几辈人。里面有弯弯曲曲的小路,笈草丛生,我总是随父亲小心翼翼走,生怕踩着祖先的头。

  父亲先是总坟堆烧一些纸,再到爷爷奶奶的坟头烧一堆纸。在烧纸时,父亲会默默虔诚地先将菜盘供在墓碑前,再将奠汤洒在坟前,父亲带领我们这些祭祀的家人,呈半圆围绕坟头都跪下,一个个面向墓碑,然后聚拢一堆柴禾点燃,父亲再拿过供品,拨碎一些油饼放进火里,再饼扒拉一些菜,然后我们就跟着父亲一张一张焚烧纸钱给祖先们,嘴里不停地说着爷爷奶奶来领钱的话,这是清明的纸或七月十五之类符合每个祭祀日的话。

  每次随父亲给我家祖宗烧完纸,我都会再随着母亲去给外公外婆烧纸。我们是四队,外婆家在三队,外公外婆的坟在他们原先的旧宅子旁,要走很长的路,翻过一座长满沙枣树的大沙窝。外公活着的时候,我没少翻那座沙窝,母亲每到过年过节,单独做点好吃的,总要我翻沙越岭,要我给外公送去。外公家离村庄较远,低矮的茅草屋,独处在一块平原上,四周同样是一些沙枣树,还有农田包裹。我同样没有见过外婆,外婆在母亲八岁时就去世了,我的脑海中只有外公,外公活了七十八岁,走的时候,母亲说我还傻傻的,家奠时,我是最小的一个孙子,别人都跪在棺材下披麻戴孝哭丧,唯有我还在奔奔跳跳玩耍,没有一点悲伤。在我的记忆里对外公尚有些记忆。

  外公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在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大舅,二舅,三舅忍受不了饥寒交迫的折磨(那时有被活活饿死的人),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逃荒去了新疆,从此落地生根。外公就与小舅生活在一起,三个舅舅在新疆生活了几年,安稳下来,条件稍好些后,不忘家里的亲人,又把四舅和外公都迁居到了那里,可没过几年,已是七十五岁的外公不习惯那的生活,思乡心切,舍不得他的老宅子,也是为了落叶归根吧,无论几个舅舅怎样苦苦挽留,倔犟的外公就是不愿呆在新疆,最后舅舅们没办法,只好任由倔强的`外公一个人回来了。

  从此外公就由姨妈和妈妈两个女儿轮番来照顾。在那个物质匮乏,缺衣少粮靠公分过日子的年代,我们家生活拮据,母亲节衣缩食,精打细算过着日子,平常我们吃的饭多是粗粮做的,诸如什么玉米团或粥、黄米饭、黄米汤之类。菜基本就是咸菜,萝卜洋芋或采摘的野菜,吃的馍馍都是黑面和玉米面搀和在一起再放些沙枣做成的沙枣馍。并不能像现在一样天天都能吃白米饭面条,间隔偶尔也吃几顿白面条,是很奢侈的事。只有客人来了,母亲才会做顿鸡蛋蛋面条。再者,只有年三十的晚上,一家人才能痛痛快快、酣畅淋漓饱饱地吃上一顿呛汤擀面。据大人们说,这一顿饭一定要吃得饱饱的,吃饱了,一年中都不会挨饿,母亲还让饭有些剩余,为的是年年有余。所以那时候,我们盼星星盼月亮特别渴望过新年,有好饭吃,有新衣穿,有鞭炮放。自从外公来了,我们家开的伙食好似天天过年(其实只有外公一个人享受,我们还是照旧),母亲每天天微微亮就起来,给外公打一个荷包蛋,泡上给外公专烙的玉米兑白面的饼,放在外公的炕头,而我们只有眼馋的份。

  到了中午,母亲上工回来,和上比鸡蛋稍大点的一团面,做成擀面,烧水下在锅里煮熟,捞在碗里,不多不少的一碗面,用铁勺倒些清油,放进大铁锅,炼好油后取出,把准备好的葱花哗啦一声放进勺子里,立刻香气四溢,再将葱花油泼在面上,母亲用筷子拌了又拌,顿时,屋内屋外,香气袅绕的满院都是,甚至站在门外的大路上都能闻见葱花面的扑鼻香味。我眼巴巴地瞅着母亲把世上最美味的一碗面端给外公,就寸步不离地站在外公身旁,垂涎欲滴地看着外公一口一口下咽,外公总是吃的头上冒汗脸上挂花,还时不时停下来捋捋胡子,脸上的皱纹,如湖波一圈圈荡漾开去。吃到最后,外公总会给我留下几口,我总是迫不及待地接过碗,吸溜一声快速将面条吸入口中,然后再细嚼慢咽,细细品味那难得的滋味,那味道真是好极了美极了,现在回想起来,都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中午,母亲怕外公寂寞。外公喜玩牛九牌,就让我在村子里找几个老爷爷陪外公玩牌。我家的四合院,院门向东,南北两边的屋子为住房,左是厨房,又是杂物间,正西是客房,外公就在这客房中玩牌。每到中午,正午的阳光透窗而入,外公玩牌的屋子撒满了温暖的阳光。我就坐在外公身边看牌,时间久了,也看出些门道,有时候多嘴泄露外公的牌,引得外公斜一眼我。现在的我,看到麻将就头疼,双扣,斗地主半瓶醋,唯独玩牛九牌得心应手,玩的精当,也是我和友人在一起最喜欢的娱乐方式,这情有独钟的娱乐方式竟然得益于外公在我家的那些日子。

  下午也一样,炊烟四起,母亲从地里忙完活回来,天已黑了,照旧会给外公做一碗葱花拌面,香味四溢,我同样能分享几口。即使母亲对外公如此精心,不知为什么,外公住些日子,就要去姨妈家,非常执拗,每每父亲和母亲费尽口舌极力挽留也留不住,我总是泪眼婆娑地拽着外公的一只手不放,可外公还是倔倔地走了,给我空留下失落。

  不过,过些日子,外公就又满脸欢笑地来了,外公一来,我就心花怒放喜笑颜开了。遗憾的是那段时光并没持续几年,外公就离我们而去,留给我们无尽的思念。

  年少不识愁滋味的年龄,我跟着去烧纸,体会不到大人的忧伤。在我的记忆中,除了外公的离去,并没有真正体会到生离死别的痛楚。

  自从我初中毕业考上学,并远离家乡求学后,只有过年回老家,我才能赶上烧纸的节气,别的时候就去不上了,那时就再不是如同儿时上坟是为了吃的,而是真正明白了烧纸的意义,在缅怀祖先。自结婚后,离家远了,我没再上过坟,这些年过去了,烧纸就成父亲和二哥的事了。

  离家有二十多年了,这些东西偶尔会在我记忆的长河里漫溢,时轻时重,时浓时淡,时浅时深划过心扉,每当此时,我的心就飞回到那遥远的故乡,那一片长满红柳的祖坟莹,道一声:“列祖列宗们,晚辈来看你们啦,你们在天堂还好吗?”

  那声音,在空旷的原野久久地回荡,仿佛是天国的祖宗在回应我:“好吗?好吗?好的,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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