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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味道情感散文

时间:2021-05-07 16:39:53 散文杂文 我要投稿

故乡的味道情感散文

  任何东西只要加上“地域性”这个特点,就会变得千姿百态、千变万化。比如建筑、比如语言,甚至食物。也许美食更容易引起人们的共鸣,否则就不会有《舌尖上的中国》热播。我的故乡在华北大平原上,也有许多广受欢迎的富有地方特色的食品

故乡的味道情感散文

  熬菜

  大概北方的很多地方都有“熬菜”这种饭食。但是叫法相同,食材不一定相同;食材相同,做法不一定相同;做法相同,味道不一定相同。上网搜一下“熬菜”,会找到很多做法和食材各不相同的熬菜,被冠以不同的地名,都不是我家乡的做法,当然也不会有家乡的味道。

  在我的家乡,婚丧嫁娶、红白喜事、逢年过节、生子祝寿,自然少不了熬菜这个“主角“登场。一口大铁锅支在院子墙根的泥灶上,几个能干的媳妇便忙碌了起来。必不可少的食材一样一样洗净、切好,放在大大的盆子里,堆成一座小山状红白分明的大块猪肉切成片、成堆的大白菜切成块儿,白花花的豆腐已经用油炸过、黄澄澄的,大捆的粉条已烫软、泡在水里浆着,海带也已切好丝,这些都是熬菜必备的食材。快到中午时,男人们的酒已经喝的差不多了,棒子老虎鸡的猜拳声也渐趋平静,伴随着“刺啦”一声炝锅的'声音,一股混杂着葱花、大料和酱香的味道便飘散在院子里,这是无声的宣告,一场“盛宴”即将拉开帷幕。拉风匣的媳妇两手忙活着,左手用力拉着风匣,右手不断往灶里添柴;灶上的妇女挥动铁铲,不停的翻炒。而白面馍馍也已经被装在了大笼屉里在灶上热着。

  开饭时候,人们纷纷到灶上端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熬菜,配上一个同样热气腾腾的白面馍馍,熬菜和馍馍都管够,不够还可以再添。

  熬菜是饭也是菜。各种食材饱吸了其他食材的精华,衍生出不同的味道,白白的猪肉不再肥腻,白菜豆腐全都有了肉香。满院子的男女老少坐在十来张桌子四周的凳子上,手捧一大碗熬菜,各自的碗上空升腾起一片氤氲的雾气,吃得最香的鼻尖上甚至冒出了汗珠。

  熬菜必须得是土灶和大铁锅,做出来才正宗,我自己也按照方法尝试过,可惜做出来都不是那个味道,久别家乡,熬菜已经成了记忆中的味道了。

  西瓜豆豉酱

  又到夏末秋初,每到这时,姥姥又要忙活起来了!

  印象中是姥姥坐在老家的院子里,端着柳条大簸箕,带着老花镜精选粒粒黄豆的画面,挑出来的黄豆需要在锅里煮过,再裹了一层面,摊在箅子上晾晒发酵,发过之后的黄豆,带着一种酸酸的酵母的气息,几天之后,它们静静地躺在一只小瓮里,似乎在等待一个重要时刻,迎接一位贵宾的到来。

  “贵宾”闪亮登场了!是一个大大的西瓜。西瓜是姥爷精心挑选出来的,翠绿色外皮,透出深深浅浅的花纹。看上去很漂亮,拍一拍,发出“啪啪”的声音,不用问,那一定是一个皮薄肉厚、又沙又甜的好瓜。

  西瓜被切成两半,姥姥用勺子一勺一勺将瓜瓤挖出来,姥姥做这件事时很细心,勺子一勺一勺的撇着瓜瓤,薄薄的、每一片都很均匀,西瓜的汁水在瓜皮里积成浅浅的一汪,等瓜瓤入瓮,姥姥将汁水也一并倒在小瓮里,然后用一块干净的白布蒙住瓮口,像做一面鼓一样用绳子扎结实,,最后上边再盖上一个大瓦盆做盖,放在房顶上,任凭风吹日晒。

  在姥姥踮着一双小脚在梯子上上下过不知多少次之后,我忍不住问姥姥:什么时候可以吃啊?姥姥总是不慌不忙地说:“快了快了,再等两个礼拜,我的小馋猫就可以吃上姥姥做的西瓜豆豉酱喽!”

  两个星期有多长,孩提时代的我全无概念,也许姥姥只是用“两个礼拜”来抚慰我焦急的心情。酿造的过程是一个漫长的等待过程,而等待通常是伴着焦虑的。儿时的我不知道在那个小瓮里会发生怎样神奇的反应,姥姥又嘱咐过不准打开盖,所以只有耐着性子等。等到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终于有一天,一碗西瓜豆豉酱就会被端上了饭桌。

  那真是鲜美无比的味道!即使多年之后我提到它,仍然会口舌生津。

  西瓜的香甜和豆豉的酱香丝丝入味,完美融合,咸甜适口。棕黄色的酱里有片片豆瓣,更诱人的是里边丝丝缕缕的西瓜瓤,看上去红红的,吃到嘴里滑滑的,是另一种味道。西瓜豆豉酱饱在秋日的阳光里充分发酵,没有添加任何防腐剂的天然味道,感觉好极了!

  非常怀念那个味道,怀念它,也怀念姥姥。五年前,姥姥永远的离开了我们,从此我再也找不到那种熟悉的味道了。我很后悔因为嫌麻烦,没有学学做法,现在虽然到超市里可以买到各式各样的酱辣酱、黄酱、东北大酱、豆瓣酱、番茄酱、果酱,却从没有见过我想要的西瓜豆豉酱。

  年少时远庖厨,不懂得即便是一个简单的小吃、一份简单的小菜,要让一家老小都欢喜,做饭的人要投入怎样的脑力和体力。结婚后才开始学做饭,有了孩子后,厨艺才有点长进。在厨房的忙碌中,我有了一种体会:自己做的饭,看着家人吃得香甜,做饭人也很有成就感,也愈发喜欢做了。因为家人喜欢,因为家人喜欢而心生欢喜,我们才会如此用心,不厌其烦。姥姥当年忙碌,也是源于这样一种情结吧?

  夜深人静,忽然想起姥姥和她做的西瓜豆豉酱,不觉泪流满面。在明年的那个季节,我要试着做一做,不只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也是为了想念和爱。

  苦累

  无论听上去还是写出来,它实在不像是一种食品的名称。倒是山西人称“拨烂子”,河北阜平一带“搅疙瘩”的叫法更容易让人接受。但它却是家乡流传范围很广的食物,它就是“苦累”。

  究其名称来历,似乎是与旧时的长工们有很大关系。旧时长工干的都是苦力活,耪地、割麦、打场,吃得饱才有劲,这种食品因为抗饿受到长工们的喜爱,索性管它叫“苦累”。也有一种说法是旧社会穷人家买不起菜,主食又不够吃,就用玉米面和野菜拌成苦累上锅蒸,又当主食又当菜。究竟哪种说法准确,已无可考,但是显而易见,这种食物只是寻常人家的饭食,难登大雅之堂,说它是平民化或贫民化的食物大概不会有人反对。

  它选用的食材极其便宜鸡鸭鱼肉从来与它无缘,春天的各种植物的嫩芽,夏天的茄子、豆角、秋天的土豆、冬天的萝卜,一年四季的时令蔬菜,都可以入选。甚至野菜、榆钱、槐花,这些天然生长的东西,无论是土里生的还是树上长,它都来者不拒。

  它的做法又极为简单,大概没有厨师专门学做苦累,平常人看过一次自己也就会弄了,无非是把菜切碎,加点水,加点盐,和着面上锅,十分钟后一锅香喷喷的苦累就端了上来。用事先调好的蒜汁一浇,苦累就散发出诱人的味道。

  小时候吃苦累,几乎都是玉米面做的。伴着生活水平的提高,黄色的玉米面逐渐被白面所代替。现在,偶尔吃一次玉米面苦累反倒像是在改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