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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老屋散文

时间:2021-05-07 15:57:12 散文杂文 我要投稿

妈妈的老屋散文

  一

妈妈的老屋散文

  时间就像那流淌的小河,日夜奔流不停息,不会为哪个人的悲伤而停留,也不会因为谁的挽留而停下它匆匆的脚步。不觉间妈妈已离开我一年了。在这一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她,梦里有她,梦外有她,有时会被她在夜里叫醒,醒来时已是泪流满面。

  马上又到她的周年祭日了。我的心再一次被揪起,又将回到老屋。自从妈妈走后,老屋就一直空着,每当我从它面前经过时,总会哽咽不止,泪水模糊着视线。那时我便会侧过头不去看它,可总好像有一个瘦弱的身影,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刮风还是下雨,总在向我招手。笑着说,你回来了!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遥远。

  所以我便很少从老屋前走过。可是记忆却不会因为我的刻意忘怀而淡然,那一串串的记忆总会从老屋的门缝里挤出来。

  父亲在经过生与死的较量后,还是没有能战胜死神,在我们声声的哀哭和悲痛中,带着我们的心痛和满足还有不舍,去了天堂,把悠长的悲伤丟给了我们和母亲。因为已到了年关,天气也冷,又怕父亲单位不同意土葬,所以草草地为父亲办了后事,等安葬好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天也开始下起了雪,我们几个姐妹都在心里感到庆幸,同时又感到悲哀,就连老天都会为父亲送哀,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难过呢?

  直到这个时候,我们才有空闲注意到母亲,谁也不知道妈妈是否吃过饭,就只看到她一直呆在炉火旁不言不语,现在任何的语言对母亲说来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我们都暗暗商量,怎么也得发了三天的丧啊!所以都决定留下来多陪陪母亲。吃过晚饭后,我们几个尽量轮流着陪母亲说话。让她不感觉到孤单,晚上睡觉的时候问题出来了,怎么睡啊,人多地方小啊!之前是父亲单睡,我一直和母亲一起睡的,现在人多了,显然是不行了。大姐,二姐,三姐,哥哥和我。只有两张床肯定是不够的。我开始分配,哥哥胆大陪母亲睡父亲的床,大姐,二姐,三姐。挤大床,我睡沙发。三姐不同意说:“小妹沙发上冷,你和大姐她们挤大床吧。”我说:“那你就不怕冷吗?我喜欢睡沙发。”三姐说:“我比你大不会冷的,再说你照顾了父亲这么久多休息会吧。”大姐,二姐也争吵着给我换。可我坚决不同意,心里想,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何况我一直住在老屋算是半个主人了。怎么能委屈了姐姐们呢?争来争去,还是我睡在了沙发上。可是在心里一股又一股的暖流冲击着我的眼泪。转身我努力不让它们跑出来。妈妈也拿着被子,无声地盖在我的身上,被窝里,我泪如泉涌,这就是我的老姐们。把爱从小带到大的老姐们。泪水里我仿佛又回到漆黑的老屋里。父亲,母亲,哥哥。大姐为我穿鞋,二姐为我做饭,三姐帮我写作业,哥哥拉着我的手,不让我摔倒。晚上,我们共同挤在不算大的床上。点点的记忆,落着滴滴的泪水,温暖着这个黑夜。我祈求着黑夜不要走得太快,不要像父亲那样步履匆匆,让这个黑夜铭记下这刻的记忆。让老屋定格下这瞬间的永恒!

  三天过后,姐姐们都要回各自的家了。因为还有母亲,所以老屋还要继续承担它的使命,担负起母亲的衣食住行,我也因为家庭变故,无处可去,又考虑到母亲孤单需要人照顾,所以我便和母亲一同留下来,来续写老屋的续篇。

  二

  春天到来的时候,母亲的心情慢慢地好了起来。母亲就买来很多花盆,然后把不知名的种子撒在里面,松土、埋好。我不喜欢种花,也不管,就由母自己忙碌着。

  没有了父亲的牵挂,看着母亲日渐好起来,我想总不能坐吃山空吧!便有了找份工作的想法。一来,可以缓解精神压力。二来也可以贴补开销。在征求母亲的意见后,我便找了一份工作。工作是常白班,占去了我大部分的时间,所以也没有时间照顾母亲了。倒是每天三顿饭都有母亲来负责做,每天早上,我总是睡到母亲来叫我起床。洗漱完后就可以坐在桌前享受妈妈的早餐,每当妈妈把饭端在我面前,然后颤抖转身离去的时候,我的眼角总会湿润着。有时候便会揽住母亲说,“妈妈你真是我的宝,因为你,我才是宝,才会是有妈的孩子。”

  妈妈便会窘迫地说:“我哪里是你的宝,总是拖累你,让你们照顾我。”此时我就会像数宝似的数了起来:“你就是我们的宝,有你,我们才有家;有你,我们才是幸福的宝贝;有你,我才不会有病,也病不起;有你,我们才知道回家的路;有你,我们才无畏生活道路上的风雨,你是我们避风的港湾……”妈妈倾听着,洋溢着满脸的笑容,我便轻轻地倒在妈妈的怀里!一股暖流便袭上了我的身上,老屋便会传出妈妈轻轻的斥责,“多大了还撒娇。”我便含着泪,不回头笑着跑开。

  姐姐们,也会不定时地回来看妈妈。每次回来的时候,妈妈都会问起他们的生活情况,然后就张罗着做饭,妈妈做的饭菜很好吃的,因为父亲很早就有病,饭都是妈妈自己做,妈妈总是让我们吃好。想着法的做,变着花样吃,自从我上高中以后,就好像记得,一星期的午饭中,就不再有重样的。还每次把稀罕的食物送给邻居品尝,我有时老不乐意,妈妈在一旁说:“我不知道什么是好人,就知道,有衣给寒人,有饭给饥人。把好的给他人,坏的留给自己。”正是因为妈妈的这种想法吧,在妈妈走后,有很多邻居为她痛惜,送行。走了很远,回头还是悲哀一路。也正是妈妈的这种想法,也让我多年来从没有与他人冲突过,把深深的痛总在夜里埋葬。

  每当看着姐姐们,吃着妈妈做的饭和妈聊天时,我就会有一种幼稚的想法,对我和姐姐妈妈会对谁更亲呢?这种想法不久,便有了答案。

  一天傍晚我回家,妈妈已做好菜饼,我很喜欢吃,拿起来就吃,妈妈对我说:“很累了吗?愿不愿跑个路啊!”我问:“怎么了,有事吗?”妈妈尴尬地对我说:“你三姐也喜欢吃,你给她送些吧,这么多,我们两个也吃不完。”我心里没什么,嘴上却故意说:“你怎么还想着她啊!都多大了。你还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多偏心啊!”妈妈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不愿意,笑着说:“你们都是妈妈的女儿,哪个都是我身上的掉下的肉,十个手指头,咬哪个都疼,从来不会偏向哪个的。”我卖个笑脸给妈妈。“好,我去。”一边走,一边嘟囔着“世上只有妈妈好”回头冲着妈妈笑,一滴泪水滴在心里。

  到了夏天的时候,妈妈在老院里撒下的花籽,都开出了花。红的、粉的、紫的,一片姹紫嫣红,引来了对对的蝴蝶,邻居们每当从门前路过时,总会夸奖一番,妈妈就请她们进院子里来观赏,满足后,大家就会带着微笑走出院子。晚上我也会和妈妈在晚饭后散步,回来,我便学着那些跳广场舞和广场戏的给妈妈表演,逗得妈妈总是开怀地大笑。

  每到此时花会开的最浓,妈妈的笑声最甜,我的歌声也最放肆,从老屋传到院子,又从院子飘出很远,很远……

  三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当噩耗传来时,我们全家人都惊呆了。阴云布在每个人的脸上。癌症两个字,在每个人的心里打着结,泛着痛。

  我更是不敢相信,觉得上帝在和我开玩笑。仿佛觉得,死亡离妈妈应该很远,很远,我天真的以为,或是医生误诊呢!就这样一面安慰着自己,一面希望奇迹的出现。

  妈妈对我说不舒服,也就是前几天的事。她那天对我说,老是觉得嗓子闷,吃东西下咽有点困难。我也没有太在意,因为在我脑海里只有妈妈永远不会离开的念头。过了几天大姐来了。妈妈就对大姐说:“这两天也不知怎么了,吃饭就被卡住了,好像嗓子里有东西堵住了咽不下去。”大姐因为离的远,很少回来。但却是我们家,最有主见,最见多识广的人。大姐马上就说:“今天是周六,到周一,让四的(我哥哥)带着你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有什么问题,如果没什么大问题也就放心了。”中午,哥哥知道大姐回来了。也赶了过来。大姐便对哥哥说:“咱娘,对我一直说不能吃东西,你周一带她去医院做个检查吧。没什么事也好放心,要不我再过来陪着一起去。”哥哥说:“行,那我带她去吧。这么远,你就别过来了。只是做个检查,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没想到,周一,从医院回来就有了这个结果。哥哥的脸变得阴沉,却不敢让母亲查觉,大姐,二姐,三姐,也先后回来了。我们聚在了一起,当时三姐就哭得一踏糊涂,却不敢当着妈妈的面,我尽量安慰自己,这不可能。怎么会呢!一定是搞错了。尽管我们怎样的心痛,难过,悲泣。但不得不面对现实,考虑妈妈的治疗和生活起居。

  瞒着妈妈,我们几个私下开了个会,最有发言权的大姐红着眼圈说话了:“咱娘已确诊了,现在我们就都各自想办法为咱娘治疗吧。这个病快的很,慢半年,快三月,看谁能找到最好的办法。然后就是生活起居问题,身边不能没人照顾,现在趁她还能吃,尽量让她吃好点,能吃什么就吃什么。我离得远,但我也尽量回去,也会看看我们那里的医院有没有更好的办法。你们也说说你们的想法。”哥哥开口了:“目前治这个病,就是化疗,可咱妈八十多了,也算高龄了,怕承受不了那罪。”这时二姐又插嘴说:“我好象听说(北京)可以吃中药治疗,效果不错,随后,我让人问问,不行就上北京吧。”我说话了:“你们都没时间,咱娘和我在一起时间最长,不告诉她什么病,就说是普通的炎症吃吃药就好了。我尽量抽时间多陪陪她,让她心情开阔些,心情好了说不定有转机的可能。”后来我才知我的想法,多么的幼稚,那是癌症啊!也许是我自欺欺人吧!我不知道生命有多么的脆弱。岂是我能有力回天的。我又是多么幼稚的可笑。最后一致决定,去北京中医治疗,拿药回来吃,由我继续来照顾妈妈。

  接下来的日子,我陪妈妈还继续住在老屋,老屋开始忙碌和热闹了起来,哥哥每天过来看看,姐姐们也是隔天就跑回来,我给妈妈买来最有营养的食品,煮饭,熬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汤细细地熬,菜也煮的很软。

  四

  时间总是冷酷无情,不会怜悯谁的痛苦而缓慢,也不会为谁的.悲伤而停下它匆匆的脚步。

  从秋中到冬初,短短的时间里,妈妈就由自己坚持做饭到由我来做,由吃一小碗饭到只吃几口饭。有时妈妈会呆呆地坐在哪里,我明显地感觉到妈妈心事很重,却从来不说出来,一会就又变得若无其事。

  妈妈是个很勤劳的人,自己能做的从不喊我。在我面前,从不说药苦啊或者饭不好吃的话,总是费力地咽着还一面夸我饭做的越来越好吃!就这样,妈妈还是被病魔折磨的卧在了床上。

  妈妈身边不能离人了。我也因为厂长里照顾,每天下午可以不去,在家守护母亲,上午就由哥哥姐姐们替着。

  老屋有了从前的摸样,大姐,二姐,三姐,哥哥,身影不断穿梭忙碌着,儿时的记忆总在我眼前出现,只是少了父亲的影子,有时候,我会望着夜空想,“爹啊,你怎么这么自私啊!你去天堂的日子,妈妈为你守着,总想让你在去天堂的三年后风风光再走一次,可是三年一过,为什么就这么急着让妈妈赶过去呢!”想着,想着,我的心就痛了起来,眼睛湿润起来,不敢再看天空。漆黑的夜并没有告诉我该怎么做,只有让风把划过腮边的泪水吹干。

  妈妈越来越脆弱了。什么东西都不能吃了。就喝几口水,大口大口地往外吐着粘液,身体变得很轻,很轻,皮包着骨头。可每次问她:“娘,你疼吗?她总是笑着说,我不疼,没事的。转身我就泪流满面,因为都知道,癌症就是最后被疼死的。有时妈妈,稍微好点,就会问:“还有多久过年,我能过去年吗?”二姐总会坚定地告诉她:“没事,你会过年的,过了年就好了!”每当说完,二姐就红了眼圈。我看到了母亲眼里希望的光茫,原来生命是如此的孤独和无助。每到此时,我都会去外面吹风。

  尽管妈妈如此的坚强,我们是如此的留恋,最终还是抵不过时间的狠心和生命的无奈。年刚过完,妈妈就带着我们的不舍和眷恋走了!去天堂和父亲相守,留下空荡荡的老屋和我们声声呼唤,那个春天本应该是阳光明媚的,却因为母亲的离去染上凄凉。母亲走后的三天,我们都回各自的家里,唯独丢下老屋独守空门。

  老屋终于完成了她的使命,送走父亲和母亲,把我们也送上了人生的征程。

  别了!我的老屋,留下我太多回忆的老屋。别了!我的老屋,承载了母亲和父亲一生岁月的老屋。别了!我的老屋,留着到处飘走着母亲身影的老屋。别了!我的老屋,把我养育成人的老屋。

  远去的老屋!不朽的记忆!再也回不去的,我可爱的老屋。

  回头望老屋,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