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峰山的冰雪记忆的散文
每到冬季的寒冷天,我脑海里总是会出现小时候老家这么一幅画面:天空细雾蒙蒙,混混沌沌,如鸿蒙初开。漫天的雪花肆意地飞舞着,“嗽”“嗽”的雪花飘落声让大山里的村落显得格外寂静。雪花下得越来越大,如一团团棉花从天而落,不需要多长时间,整个村子和周围的山上就变成了一个白雪皑皑的世界。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总是感觉到小时候家乡的雪峰山冰雪特别多,每年都要下几场大雪。特别是雪峰山上的帽子岭自小寒节过后,几乎都是被白雪覆盖着。有时侯,大清早起来把堂屋门一打开,哇,一个晚上竟悄然地下了这么厚的雪。门前的禾塘上和前面房子的瓦屋上,被铺上一层厚厚的白雪,看上去,如棉花一样轻柔和清纯。村前村后的山上,也是一片白茫茫的,让我感觉自己一个晚上就跌进了童话世界。房屋旁边的菜园子里,那几棵光秃秃的李子树也如初春一样,一不小心,就盛开出满枝丫洁白的小花;那一颗颗包得紧紧的大白菜变成一团团大小不一的雪团,凌乱地散落在厚厚的雪地里;昨天还是绿葱葱的那块大蒜地,现在却只见几片绿叶片零乱地爬在白雪上面,犹如几笔随性的`线条,让人感到些许生命的骚动。
小时候,每到下大雪过后,除了打雪仗,在自家禾塘里堆雪人等游戏之外,最喜欢玩的游戏还是滑雪。滑雪的道具也没什么讲究,家里有条件的就可以做滑雪车,前面一个钢珠滑轮兼做一个“T”字形的方向盘,后面一根木棒套上两个钢珠滑轮,木棒上面钉上几块杉木板,“哗哗”地滑在雪坡上很是威风。如果谁家小孩拿出来玩的话,其他小朋友都会很羡慕他的。当然大部分都是从家里拿出一块厚一点的松木板,到大队部旁边那条有点陡的路上滑雪。
大雪过后的村子,特别的安静,就连平常喜欢“叽叽喳喳”叫的麻雀也不见了。而孩子们在大队部那里滑雪时的声音就显得特别的大,欢笑声传得很远,犹如一声声集合的号角,吸引着村子里更多的小孩子来玩,甚至有些大人也会来玩一下。有人坐着一块木板,双手各抓一根短木棍当做滑杆,一边用力往雪地里撑,一边大声地喊着“哦嚯”“冲啊”,飞速地滑了下来,一不小心,就翻到路边的沟里,引得大家“轰”然大笑。也有三个人坐在一个滑雪车上,压得滑雪车“嘎吱”“嘎吱”的响个不停,颠簸中感觉滑雪车都要散架似的。有些没有拿滑雪工具的,干脆就坐在雪坡上,双手往地上用力一撑,头往后一仰,“唆”地就滑了下去,随后翻身又往坡上跑去。手也红了,脸蛋也红了,嘴上哈出的是一串串白蒙蒙的热气。下雪天似乎是山里孩子们的节日一样,大家一个比一个兴奋,都在尽情地玩着,追逐着,从不感觉到冷是什么滋味。
铺雪下过之后,一般第二天就会出大太阳,屋瓦上的雪也就开始慢慢地融化,天空也变得清朗湛蓝。屋后面远处雪峰山的帽子岭也褪去了她神秘的面纱,露出银白色的妆容,耸立在遥远的云边。周围一排横着的山岭,也是银装素裹,光采熠熠,如一座座通天塔,直插云霄,让人感到雪峰山的冰雪是多么的雄伟,多么的壮观!
雪峰山里的天气也是变化无穷,上一场雪还未融化,另一场更大的雪又接踵而至。村子里每一座房子的瓦檐下都悬吊着一排排晶莹剔透的冰挂子,而用杉木皮盖着的猪栏屋的冰挂子格外长,如一把把倒悬着的锥子,透着一股股冷森森的寒气。有时候摆个板凳条,站上去用力扳下两个,一只手拿一个,当剑一样地挥舞着。有时候又会用自己的舌头去舔一下,立刻感到一股寒气传递过来,舌尖一下就麻麻的,赶紧就把手里的冰挂子摔落到地上,变成几节,如一节节通体透剔的碎宝石。
209国道经过雪峰山的这一段路,有“雪峰天险”之称。我记得读高中的时候,有许多次都是下雪天乘坐班车翻过雪峰天险。由于班车司机是本地的,对路况熟悉,即便装着防滑条也开得快。班车时而行走在雾蒙蒙的半山腰上,时而又会盘旋在一片雪白的九道湾之中。山上的树木被雪压得东倒西歪,一些树枝上未曾零落的红叶,被剔透的冰凌覆盖着,如寒冬里绽放的点点腊梅。平日“哗哗”作响的溪水也无影无踪了,只见一沟沟被雪冰盖着的岩石凌乱地裸露着,沟里的一堆堆冰凌,或悬挂着,或横躺着,形态各异,一切都显出沉寂而又不失狂野的张力。
巍巍如昆仑,冰雪妆群山,雪峰山因雪而得名,记忆中的雪峰山又因雪显得美轮美奂。它犹如一条狂傲的雪龙,不时在无垠的旷野中飞舞着,散发着耀眼的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