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水人经典散文
早就听说徐水河国家湿地公园是极美的。在这烁玉流金的五黄六月,又适逢周末,正是一览身边美景的好时光。
一路上,高大挺秀的白杨像哨兵一样守卫着这条蜿蜒的国道,被风吹过的树叶“哗啦啦”地响着,中间夹杂着此起彼伏的知了声,仿佛是在夹道鼓掌欢迎着我们的到来;公路两旁的格桑花在被修葺过后的不知名野草中傲然挺立,那沁人心脾的芳香,隔着车窗似有似无地钻了进来,使人倍感心旷神怡;放眼处,如海般的林木簇拥在淡绿的沟坡之间,数只闲鸟排云而上。
沿途景色便是如此的美不胜收,那要去的胜地又该是何种的风情呢?
下到沟里,便是一片树林,单单地用“枝叶茂密”、“绿树成荫”已远不能形容的。舒目之处,只见树木枝杆粗细相杂,有的粗如碗口,有的细如笔杆,但都伸展着细长的枝叶,挤挤攘攘,争相生长。树下爬满了千奇百态的老藤,地面上郁郁葱葱长满野草,像极了铺着绿色的天鹅绒。那千百年来流淌不息的汩汩徐水河,像极了流动的凝脂,不时有几只小螃蟹从河水下的石头底探出头来,怯怯地瞥上行人一眼,又急促促地钻进它的安乐之所中去了。抬眼望去,浓密的林子上空,密密层层,枝丫交错,阳光挣扎地向着地面照射着,而难得漏下的一点阳光,就像色彩鲜艳的昆虫一样,仿佛是在苍苔和淡绿色的绒毯上爬行似的。
漫步林中,时而曲径通幽,时而秀木滴翠,湿润的空气给人一种水晶般的感觉。我尽情吮吸着这饱含幽甜的乡野气息,心中的烦闷顿时抛洒掉了。忽然间,头顶处“扑腾腾”飞过一只大鸟,仔细看去,那修长的双腿向后伸展着,细长的脖颈努力地牵引着那瘦瘦的身体,头顶一撮长长的黑毛临风飘摆,煞是好看。这就是乡人间口口相传的苍鹭吧?
“骤闻林中一声啼,偶见闲庭几树香。”一时间,鸟虫呢喃,满目流翠,林间流水,一种甘之如醇的享受愉悦身心;花香绕身,苍松翠柏,一种怡荡春风的陶冶感难言于表。朦胧之中,仿佛眼前的林木化身仙子,和着徐风阵阵,喃喃地在耳边倾述衷肠,让我不由地敞开了心扉,静静地聆听着。
这时,又飘来一层薄纱,罩在沟林上空,让林子显得如此的空灵。这山林已分明是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那眼前扛着锄头、赶着耕牛的农夫,不正是在秦汉之时的林间漫步着吗?这个时候,我褪去鞋袜的束缚,不由地捧一掬河水,采一束花香,自由自在地在这桃源中独自品味着。“步随曲径寻芳远,诗有闲心得句多。”心在此刻静下了,环顾四周,总觉得还缺少什么?哦,原来是少了我的你。
刚步出林子,不远处便走近了一人,那黝黑的面庞、粗糙的`双手和满脸的汗水,无不向我印证着他是一个地道的村夫。在交谈中,才知道他是一名长年驻守在此的公园内的红旗水库职工。“近三十年了,从水校毕业到现在,一直在守着这方水库和这片林子。”他朝着眼前的树蹭了蹭脚上的泥,向我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给他递了支烟,透过淡淡的烟雾,他眯起了眼睛,好像是在回忆着他在这里的点点滴滴。刚进这个水库上班时,那时效益好,有些人还是托关系才能进来的。单位领导让他巡视水库周边,他常常起早贪黑地在这水库周边巡视着,慢慢地,对水库边的一草一木也随之熟悉起来。后来单位效益下滑,好多人又托关系调到了其它单位,他也想过离开,但总觉得身边少了这水库就像少了一股精气神似的。就这样,从原来的百十号人到现在的三五个人,从原来的青春少年到现在的满脸沧桑,他还在每天起早贪黑地在水库周边按时巡视着。
“那现在工资待遇怎么样?”我问道。“没你们多,也就每月一千多吧。瞧,前面那块地里就是我和家里那口子种的菜。你嫂子没工作,每次将家里安顿好后就来这里照看我,两个人要吃喝,能省一点是一点,还有孩子们呢。”言语中,看得出他虽有些疲惫,但却读不到一丝的不满,“咱守的这水库,供着城里近小一半人的用水,可不能出一点点的差错。自己的孩子们也都在城里工作,这水他们也用着,就当是给孩子们守个放心的水吧。再说了,现在这水库也纳入到徐水河公园里,没水,那还能叫公园吗?只有咱这水在,公园里的花草树木才能长得更像样,你说对不?”
“守个放心水。”“只有这水在,花草树木才更像样。”听着这位守水人的话语,我似乎看到,眼前的林更绿了、水更清了、天更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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