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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犬哈巴的散文

时间:2022-09-22 16:59:12 散文杂文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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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犬哈巴的散文

  (一)

爱犬哈巴的散文

  在农村,养狗大概是一个家庭必做的一件事,用“十户九犬”来形容养狗的兴盛是比较准确的。一年到头,人们习惯了鸡犬相闻,习惯了各色土狗在村里四处游荡。

  在农村人眼里,养狗首先看重的是它看家护院的本领,其次是喜欢于它那和人类割裂不开的情愫。人们养的狗主要有两类,一类是正义凶猛的狼狗,因为怕伤着人,养的人偏少;一类是最常见的叫不出种类的土狗,养的人家居多。狗一般用链子系着或散放,粗糙地养——首先取一个粗糙的名字,像小黑啦,小灰啦,小花啦……然后不投入任何额外成本,一日三餐喂给它剩饭剩菜即可,这便是农村人跟城里人养狗最大的差别了,但需要声明的是——农村人对狗的情感,决然比城里人更深重。

  家里人一直都是喜欢养狗的。从我记事开始,家里已经陆续养过好多只狗,养狗的这种习惯从未终止。一只狗的使命终结,全家人沉浸在忧伤之余,爷爷便会四处打听哪家有母狗下崽子,不消几天,家里就会迎来一位新的继承者。

  在我的印象中,我家的狗养得不少,在家人的呵护下,大多都是寿终正寝,极少数是病死或被偷,令人惋惜。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我家的狗始终沿用一个名字——“哈巴”,这名字一般都是爷爷取的,也是他最先叫的,叫顺口了,我们也就都习惯了,不愿改口;甚至有一种感觉,似乎眼前的这只狗是前一任再投胎过来我家的,没有比“哈巴”更好的名字来称呼它了。

  现任的“哈巴”算得上是元老级的狗了,今年已是13岁高龄了。由于它陪伴我们家时间极长,家里人甚是喜欢它,我们这些后生更是喜欢得不得了,毕竟,在我们上学时期,它带给我们太多难忘的记忆。

  (二)

  “哈巴”是一只体型偏矮小却身材匀称的狗,它浑身都是金灰色的毛发,长长的,柔柔的,油亮亮的,倘若它站在在阳光下不动,俨然一个金色的狗狗抱枕,视觉上就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恨不得真把它垫在脑后梦周公去。它的脑袋总是儒雅地慢慢转动,温和的目光审视着眼前的一切,黑玛瑙一样的小鼻子上总是蒙上一层水汽,湿哒哒的,摸上去凉凉的。它的嘴巴总是闭着,没有特殊情况从不随便张开,像主人们挑逗它时,来客人时,它和同类嬉闹时,打哈欠时……才会开“尊口”,顺便秀一秀那一口的白牙和鲜红的舌头。它的尾巴十分漂亮,总是翘起来,既像是向人们展示它那可以炫耀的资本,又像是一面展露心情的旗帜。它的四肢短小有力,真要跑起来谁也追不上它,不过即使跑到我们前面去,它也总会自觉地在一定的距离翘首等候我们,绝不逾越它心底确定的,与主人们的真实距离。

  “哈巴”是优雅的。为什么这么说呢?这不仅仅是我觉得的,见过它的人都这么说。

  “哈巴”行走的姿态是优雅的。它虽然是散养着,但从不疯癫,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只要不是躺着,它一定是在屋里屋外慢悠悠地走着:昂着头,尾巴翘得高高的,一步一步轻盈地迈着,身上的毛发像水波一样有节奏地晃动、晕开。这个时候,对“哈巴”而言,似乎眼前的一切都波澜不惊,只要你瞧见它那样子,脑海里一定会立马浮现一位绅士散步的画面。

  “哈巴”的吃相是优雅的,从不狼吞虎咽。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哈巴”自学成才,它在吃食时总会有雷打不动的三道程序:看,闻,尝。在家时,我常给它喂食,也时常关照它,偷偷地在饭菜里加点肉或者肉汤,当我端着碗出门时,“哈巴”就两眼放光地跟在后面,摇晃着扫把似的尾巴,时不时转个圈,跳一跳。待我把饭菜倒入盆中,我总喜欢在一旁欣赏“哈巴”的优雅姿态,只见它慢慢走近自己的“饭碗”,在一米左右的距离停下,习惯性地先盯住碗里的食物,当碗里的食物过了“眼关”,便更近一步,用鼻子嗅一嗅,我都能瞧见那鼻孔颤动的频率,过了这一关,它便笔直地立在那,眼睛眯着,“吧唧吧唧”地吃起来,动作温和,一副十分满足的样子。

  说到吃相,还不得不提一提一个令人温暖的细节,如果我用手给“哈巴”喂食,哈巴的动作会显得小心翼翼,本可以大口含食的动作却被它自然而然地转化成微含:它侧着脑袋,眼睛既像盯着食物,更像盯着主人的手,这时,它的上下颚就像医生手里的一个小镊子,尝试着去轻轻地夹住食物,有时候要反复比划几次,生怕锋利的獠牙刮伤主人的手,待确认安全后,才真正下嘴,把我们手中的食物“钳”走。而我的手上,留下的是“哈巴”舌头滑过的温存痕迹。

  (三)

  那时我们家里几个孩子都在住校,每次上学的时候,“哈巴”特别喜欢赶路。因为我们是“哈巴”的主要玩伴,所以每次离开家门,“哈巴”就成了“橡皮糖”,紧紧地粘着我们。

  上学的路有十几里地,我们翻山越岭,“”哈巴”总是一步步跟着,和我们保持着几十米的距离。它知道我们是会赶它回去的,所以都习惯了应对。我们转身大声呵斥它,它要么象征性地往后跑一段;要么站在们那里不动,把脑袋偏向一旁,装作欣赏风景,但眼睛始终不离我们;我们往回疯跑一阵,向它冲去,它要么警觉地后退,要么赖皮地等我们靠近它,耷拉着耳朵,摆出一副“囧”的面孔躺在地上,四脚朝天,等候发落,当然我们是舍不得罚它的;还有扔石子,扔木棍;倒着面向“哈巴”走……不管怎么赶,它还是跟着。但令我们惊奇的是,每次快到学校的时候,它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回去了。

  适逢月假回一次家,我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家人,总是想到“哈巴”。当我们走到了屋后的坡路时,我们就会大声喊道:“哈——巴儿!”还故意把音拖得长长的,不消半分钟,一道金色闪电就忽闪了几下,来到了我们的面前。接着,“哈巴”就会围着我们蹦跳着打转,眼里透露着欣喜,使劲往我们身上蹭,发出“呜呜”的特殊叫声,我也会抱住它,抚摸它的额头。

  有时候回来,我也会故意不作声,给“哈巴”来个惊喜。待快走到院子时,我便蹑手蹑脚地挪着步子,偷偷关注“哈巴”的一举一动,只见它后腿盘着,两只前爪紧贴着后腿斜撑在地上,目视前方,一副端坐如钟的样子,当快走近它时,它扭过头来发现了我,顿时,我可以注意到,“哈巴”整个身子都抖擞了起来——那是一瞬间的事,在那几秒里,它先是整个身子立得更高了,耳朵竖了起来,灰色的眼睛立马来了神,亮闪闪的。“哈巴”的停顿很短暂,但这小小的举动令人动容。很快,迎接我的便是与“哈巴”撞个满怀。

  (四)

  记得有一次,“哈巴”突然失踪了。

  那时是晚秋,不像刚入秋那般干燥,天色总是阴沉沉的,多风,三天两头在下雨,空气中弥漫着叶子被浸泡的酸腐味道,晚上,“哈巴”还在和我们嬉闹过,当家人们要睡觉时,和往常一样,把“哈巴”请出了大门,毕竟它有自己的睡处。随后,一切相安无事,各自入眠。

  最先发现“哈巴”不见的是爷爷,爷爷每天起得早,能和他第一个打招呼的也该是“哈巴”,可是爷爷没见着“哈巴”,喊了,找了,再喊,再找,还是不见“哈巴”的踪影。

  很快,这个不好的消息在家里扩散开了,我和表弟也在附近的林子里,河边,河堤都找了几遍,也是无果而返。最终,我们都陷入了复杂的猜想中:也许是出去玩了吧,很快就会回来的;也许是被人偷走了吧,这就太可怕了;或者像以前的狗在野外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被毒死了……越想,我就越恐慌,且不免往坏的结果去想了,并且一发不可收拾,恍惚了一整天。

  入夜了,窗外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平添了几分寒气。屋外还是安安静静地,“哈巴”的“饭碗”里的食物还残留着,一部分被鸡“打劫”过;它窝里的干稻草被压得很紧很薄,还是保持着平时的凹型漩涡状。

  我们一家人入睡前的话题还是关于“哈巴”的,我蜷缩在被窝里,把头蒙住,脑子里全是“哈巴”的影像,总之是乱成了一团麻,感觉头皮都阵阵发热。不知过了多久,我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哈巴’回来了!”

  爷爷的一声吆喝把我们惊醒,我立马从床上弹起来,边穿衣服边往屋外跑,表弟表妹也很快跑了出来。

  “‘哈巴’受伤了”,爷爷指着“哈巴”左边的后腿,“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人下的夹子……”

  “估计它又是去追山上的松鼠,不小心踩了别人下的夹子……”表弟一本正经地说着。

  我觉得他说的是有道理的,屋外的山坡上都是板栗树,有的板栗树上还残留板栗球,不免会吸引松鼠前来寻食,而灵敏的“哈巴”也总会注意到这些小家伙,只要山里松鼠一露面,“哈巴”看到了,一定会往山上奔。可一个在地上,一个在树上,明明抓不到,但“哈巴”还是乐此不疲地重复着这一举动,这不就遭了秧。

  我清楚地看到“哈巴”狼狈的样子,它虚弱地躺在窝里,浑身湿漉漉的,肚子陷下去了,脸上尽是哀伤的样子,不断哀嚎着后腿上拖着一个夹子,夹子死死地夹住了它的腿掌,脚掌已经发黑了,夹子后面拖着半米长的细铁链子,在链子的末端有一个木桩,木桩上面的木茬像开了花,估计是“哈巴”撕咬的痕迹。

  “必须把夹子取下来,不然这脚得废了”,爷爷严肃地说。

  “要注意,这个时候,小心‘哈巴’会咬人!”表妹面露难色的说。

  “把它控制好就行,我来抱住‘哈巴’,捂住它的嘴,你们弟兄俩一个按住它,一个趁机掰开夹子”,爷爷想到了办法。

  按照爷爷说的,我们开始行动了,令我们惊奇地是,“哈巴”居然很配合,只是在我们掰开夹子,把夹子丢开的时候,它哀嚎了几声,身体用力地弹了一下,我想,它估计已经没有气力了。

  这下好了,“哈巴”脱险了,我们心里也舒了一口气。爷爷看了一下它的伤势,夹子家住的地方在挣扎后形成了环形的口子,一侧伤口很深,都可以看到骨头了,我们不免有些担心。

  “没有大碍,脚掌有血,还没坏死”,爷爷检查完狗的伤势,便进屋拿出一种不知名的药粉,洒在了“哈巴”的伤口上,这时的“哈巴”,静静地蜷缩在窝里,无力地抖动着。

  吃过早饭,我们就给“哈巴”准备了一顿丰盛的伙食,吃过后,它也终于恢复了些活力。

  大约过了一个月,“哈巴”的伤口也愈合了,它又恢复了往常的神采;只是,它再也不随便往山上跑了。

  (五)

  时光如梭,我从高中读到大学,从大学走出了社会,在家的日子也越来越少,和亲人相处的时间,和“哈巴”相处的时间都逐渐被压缩成一年中屈指可数的二三十天。

  和人一样,“哈巴”也一年比一年老了,似乎已经坐上了生命的末班车。去年过年回家时,再见“哈巴”,它已经身材臃肿,毛发干燥,双目无神,牙齿松动了;行动上也迟缓了许多,总是躺着,极不愿起身活动。我们每一个人看到它都黯然神伤,我再也不忍心强迫性地招呼它过来,常常走到它的面前,深情地抚摸它的毛发,它便眯着眼享受这简单的一切。

  当我和它再一次四目相对时,竟然有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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