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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不事农桑红薯散文

时间:2021-05-04 15:53:54 散文杂文 我要投稿

何不事农桑红薯散文

  一夜雷雨,清晨起来,红薯秧格外青翠。一直喜欢这种植物,几块红薯埋进土里,待长出藤蔓,选取粗壮者剪成小段,趁雨天扦插,很快便绿成一片。

何不事农桑红薯散文

  记得小时候,放学归来第一件事就是提起竹篮打猪草,有时候偷奸耍滑,篮子上面一层野生的猪草,底下便是红薯藤,偶尔为之,母亲也不追究,毕竟家庭作业是要做的,而凭票供应的煤油是稀缺的。大约去年起,北京的菜市场见到卖红薯叶子,很是惊奇,但终究没去尝试。

  待到秋天,薯藤枯萎,母亲在前面挖土,我在后面捡拾。面对沉甸甸、金灿灿的稻穗,我几乎没有过书本上所说的丰收喜悦,更多是割水稻时被大人们套圈的愁苦,此时此刻我会想起父亲教我的《观刈麦》,“……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白居易真是个好人!基本没为难过小朋友的理解能力。而收获像红薯这类可以生吃的作物时,心情通常不错。新挖的红薯味道其实一般,窖藏到春天甜度略有增加,但在那个生豆角、嫩绿豆荚、甚至秋天的茅草根都是零食的时代,生红薯算得上解馋的佳品。

  新挖的红薯挑回家,洗干净,放进铁锅里,加少许水焖熟,说实话,真不怎么样,还没吃饱就先腻了,更伤心的是吃煮红薯往往是父母图省事,一般不会再炒菜,就配点酸豆角、酸辣椒之类的咸菜。尤其那种白皮白瓤的,软塌塌的水气太重。红皮黄瓤的淀粉含量高,吃一两回犹能接受。其实前者糖度高一些,生吃尚可,而切片、晒干,作为零食带去学校,还是颇受欢迎。后者煮熟后,切成条晒干,颜色灰暗,如今超市有卖,品相当然好很多,但在我看来,颜色过于金黄、甜度过高而不自然。或者煮熟后揉碎(撒点芝麻当然更好)、团成球状、白布包好、菜刀拍成圆饼、铺在稻草上晒干成为红薯饼,可以油炸或者剪成小块儿用砂砾炒,结果都是金黄酥脆,香甜可口。油炸时油温要高,速度要快,不然要么发紧咬不动,要么黑而苦。不过以我的经验,这两种红薯干品带进教室,一边听课,一边跟同桌分享,绝对另有一番滋味,虽然依旧费牙,依旧腮帮子发酸。当然,如果突然被老师提问,最好以“摇头”表示不会,否则可能会被赶到教室外罚站,此时若有别的老师经过,赶紧低头或面壁,但次数一多就适应了,也会礼貌地打招呼,而被打招呼的老师通常笑而不语,表情恰似警察在本派出所碰到一名刚被同事被抓回来的犯罪分子跟自己热情打招呼。

  相对于煮红薯,我并不讨厌既是主食又是菜的“红薯汤”,将红薯去皮,切成块儿,先用油炒,再加水炖一小会儿,盐少许调味即可,非常简单,父母不在家的时候,撒欢儿事大,吃饭事小。长大后听到有人说他只会做番茄炒蛋,我就在心里说:“在知道西红柿之前我就会做红薯汤,更不用说猪油炒饭。”

  来北京后很少买烤红薯(他们称烤白薯),不喜欢它的稀软,我更钟情老家淀粉含量高的那一种,剥开能看到晶莹的淀粉颗粒,而且相对“烤”我更喜欢“煨”。我理解的“煨”是不接触明火,比如,一边装作老实帮母亲烧火做饭,一边偷偷地往稻草灰下埋一两个红薯,感觉如同上班干私活挣外快。赶上快过年的时候,全村人轮流用一口临时以土砖垒成的大灶熬酒,灶膛很大,能往里面扔很多红薯,还有芋头,小孩子们一边等,还可以一边享受冬天难得的福利——热水澡,熬酒(当地土话,确切地说是酿酒过程最后一道工序——蒸酒)用两口大锅,上面的一口锅放上凉水让米酒蒸汽冷凝下来,到了一定水温就得换凉水,换出的热水可以用来洗澡,大量供应而且免费,终于可以“白领”一回,毫不在乎大人们“哎哟,某某奶崽的洗澡水能肥十亩田哦”这样老套的玩笑,听腻了。想象一下,刚洗完整个冬季唯一的一次热水澡,吃着煨红薯,就着主家盛上“买夸赞”的一小碗米酒,别提多美。这时候,父母一般不会干涉孩子少量喝酒,反正不是自家的,不喝白不喝。

  如果完全看不出食材原来模样是烹饪的一个高级境界,那么红薯粉条就很值得一提。将先前提到的淀粉含量高红皮黄瓤的红薯用机器破碎后,白色的浆水经白布过滤,在水缸里沉降一段时间,成为一个类白色的.硬块,晒干后碾碎就是红薯淀粉,可以用来勾芡改善菜肴的色泽和味道,也可以架起一口大锅,烧好水,用一个木制的大漏勺盛上湿的红薯淀粉,用拳头捶打,一条条细线落入锅里,捞出后晒干就是红薯粉条,这种工序平生只在小时候见过一次。冬天围着炭火,拿出几根粉条放到火上烤,就成了非油炸白色膨化食品,只是现在没人屑于这么干了。虽然猪肉炖粉条名气很大,但我吃得最多的还是粉条炖鱼。

  小学的时候跟着一伙高中生去另一个根本不在家的高中生家,那个高中生的母亲很热情,来不及把粉条用水泡发,就先用油炸,再放进鱼肉汤里,这个快速的做法让我惊呆了,三十年后的今天依然记得,后来见到过腐竹的同样做法,似乎比温水泡发的香。提到这个高中生是因为,他当年在水库捞鱼,大队支书欲没收其“作案工具”和活蹦乱跳的“赃物”,他威胁大队支书说将来有了枪就毙了他,吓得大队支书差点将他的军校录取通书藏起来,该学生因此有了“土匪”的绰号,八十年代初期,大队支书权威有所下降,但还容不得挑战。“土匪”同学后来转业成了公安人员,在我看来这家伙就是根粉条,已经看不出原料了。而我最多是个红薯饼,虽然,我从小就不是个好农民,或许因为母亲经常“威胁”我“不好好读书,就耍一世农业”,就如同你经常威胁孩子“不听话就送你去幼儿园”,他(她)也很可能会对幼儿园产生心理阴影,但当有人提出在锅炉房前一小片空地种草时,我坚定地选择了红薯和玉米。

  在《观刈麦》里白居易还说“今我何功德,曾不事农桑”。我,未满七岁就作为童工挣了生产队最后一次工分,即使有愧,也顶多是“今我何功德,何不事农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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