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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浓地瓜情散文

时间:2021-05-04 11:28:38 散文杂文 我要投稿

浓浓地瓜情散文

  家中的窗台上,我精心水培的地瓜已生出白色的根须,绿油油的茎叶格外茂盛。这几年,我一直想写点关于地瓜的文字,可几次提笔,终未如愿。上个周末,回农村老家看望父母,见门前篱笆围起的菜园里,母亲种下的几十棵地瓜绿意盎然,蓬勃生长,瞬间记忆的闸门潮汐般奔流,岁月蹉跎,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承载着眷恋与深情,咀嚼地瓜充饥的岁月,薯香缭绕,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浓浓地瓜情散文

  地瓜原名番薯,我农村老家也叫红薯,富含蛋白质、淀粉、果胶、纤维素、氨基酸、维生素及多种矿物质,具有生津止渴,抗癌保护心脏、预防肺气肿、糖尿病减肥等功效。明代李时珍《本草纲目》记有“甘薯补虚、健脾开胃、强肾阴”,享有“长寿食品”之誉。地瓜形象可爱,形状极不规则,或胖墩墩,或圆溜溜,小如鸡蛋,大如球,长如黄瓜,短似土豆,重的能有一二斤,轻的多则二三两,有些吃着干面噎人,有些吃着脆甜回味无穷。地瓜易种植,对环境要求不高,耐旱且营养丰富,亩产量可达数千斤;地瓜易储存保鲜,放置地窖能安全过冬。

  儿时那个年代,农村靠天吃饭,几乎没有什么灌溉设施,地瓜是最重要的口粮。种地瓜,看似简单,其实是个辛苦活。特别是一场雨后,就要到地里翻地瓜秧。父亲说:“如果不翻秧,地瓜秧扎了根,就会吸收土里的营养,地瓜秧是旺了,可地瓜就很难长大个。”

  种地瓜翻秧子,并不是件轻松活。我九岁那年,吵闹着要跟父母去地里翻地瓜秧,开始还信心满满,可后来越干越累、越热,瞅着一眼望不到边的地瓜田,我抹把汗,想撂挑子。于是,我跟父亲说:“我累了,去地头歇会。”父亲笑笑,说:“累了就歇会,快去吧。”

  站在地头树凉凉下,丝丝凉风拂面,可比在地里翻瓜秧舒服多了。望着田地间汗流浃背、辛苦劳作的父母,我想做农民真不容易,脸朝黄土背朝天,一个汗珠摔八瓣,真是“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啊!喝足了水,凉快透了,我再次回到田地里帮父母翻起地瓜秧。那天,回家的路上,我满脸汗迹斑斑涂抹得像个小“花鬼”,全身暴露出的皮肤晒得通红,火辣地疼。

  那时,如果你站在村头举目四望,视野里全是那一方方,一片片,绿油油的一抹绿色。沐浴阳光,承接雨露,将果实深深埋在地下,不炫耀,不献媚,不张扬,这就是地瓜的品格。母亲说:“地瓜浑身都是宝,地下的果实给人们提供美餐;地上的绿叶给人提供营养的素食,或凉拌或蒸食;枝蔓主茎,还能给猪牛羊等提供丰富的草料哩。”

  俗话说,寒露收山楂,霜降刨地瓜。每年地瓜收获的季节,父亲总会提前挖好地窖……

  地瓜丰收了,刨地瓜了!收获的季节,一块块地瓜田里,勤劳的村民手舞镰刀割去地瓜秧,一垄垄的土埂便裸露出来,地瓜像顽皮淘气的孩子挤破地皮,从裂开的.地缝展露出身姿,张扬着丰收的喜悦。那时,我常常跟在父亲身后,看他刨地瓜。嘿嘿,刨起地瓜后,顺手一提溜,有时一棵秧上能有五六块地瓜,足足有六七斤重哩,真好,看着都喜人!

  地瓜丰收了,家家会留出一部分窖藏起来,其余要全部切成地瓜干儿,晒干晾好储存起来。那时,农村家家户户都有几个自制的专用工具——擦板子,大人们把擦板子放进筐子、簸箕或铺好的草苫子、凉席上,拿起一块地瓜“咔嚓咔嚓”有节奏地切起来,不大会筐子、簸箕满了,然后均匀地洒到地里晾晒。这期间,家里的老人和小孩也不闲着,踮脚插空穿梭在地瓜田里摆地瓜干,就是把压在一起的地瓜干分开、均匀摆好,充分让地瓜干接受阳光照晒。那段时间,地瓜田间、家家户户的屋顶上,铺天盖地一片白,全是凉晒的地瓜干。如果天气好,一般四五天时间,地瓜干就能晒好。如遇上下雨天,那家家户户可就忙乎狠了,那可是全家老小齐上阵,急慌慌来回穿梭像走马灯,收拾晾晒在地里或屋顶的地瓜干。地瓜干晒干后,会被集中存放在堂屋里,大囤满小囤尖,到处都是雪白的地瓜干。

  那个年代,食物匮乏,生命力顽强的地瓜是老百姓的“保命粮”,是农家餐桌上的主食。当时有一首童谣里这样说唱道:“地瓜粥,地瓜馍,离了地瓜不能活;地瓜香,地瓜甜,地瓜伴俺度荒年……”地瓜作为主食蒸煮烧烤,食之甘怡;作为副食煎、炒,烹、炸,样样可口;地瓜深加工,可做成粉条、粉面、凉粉;当然,还可以作为酿酒的天然原料。反正,那个时候,不管你愿不愿意、喜不喜欢,要想不饿肚子、保住命,就必须一日三餐顿顿吃地瓜饭……

  淳朴善良、心灵手巧的母亲,总会变戏法似地将地瓜变着花样做成充饥的美食,让那些清苦的日子有了丝丝甜意,充满了温馨。煮地瓜、熬地瓜饭、煮地瓜干、蒸地瓜面馍、贴地瓜面锅饼、蒸地瓜叶面、喝地瓜面漏漏、炸地瓜面丸子、做琉璃地瓜等等,种类繁多,总让我吃了这顿想下顿。

  有时,母亲摘几把地瓜嫩叶,泡水洗净,沥干多余水分,撒上一层玉米面,大约蒸上十几分钟,出锅泼上加醋的蒜汁,就是一道简单朴素、松软爽口的蒸菜。摘下的地瓜叶梗,母亲会把它切成寸长的段,加干辣椒炒成香脆的佳肴。那香味儿,淡淡的,浓浓的,轻轻的,既有有田野的风韵,又有诱人的惑力。

  吃生地瓜,可止咳舒心、缓饿,不到饭点或干活累了,拿起一块地瓜,水里洗吧洗吧,张嘴就啃,脆甜的感觉,就像现在吃水果。煮地瓜最常见,大火烧开锅,煮熟的地瓜出锅热腾腾、甜丝丝,细嫩可口,酣畅淋漓一碗下肚,那干瘪的肚子瞬间隆起;早饭大多是熬地瓜饭,地瓜被切成块状,放锅里加水煮,开锅把玉米或地瓜面加水拌成糊糊状倒到锅里搅拌,不大会,饭就好了;煮地瓜干时,先洗净,加水煮熟,即可食用充饥;蒸地瓜干窝窝头很简单,锅里加水,把蒸好的窝窝头均匀放在篦子上,添柴大火烧之,约十几分钟的光景,即可出锅食之。

  盛夏之际,母亲最拿手的地瓜美食就是做地瓜面条和漏漏子。做地瓜面条的工具是父亲自己发明的,他在一块长方形的薄铁皮上,用铁钉砸出一排排小眼,边缘用木框相连。使用时,母亲把和好的稍微偏硬的面团,在其上面来回用力运动,下边就会漏出细细长长的面条落进锅里,煮熟后捞上来过凉水,再加蒜汁、醋调和,鲜美爽口,味道十足。做地瓜面漏漏子和做地瓜面条的方法大致相同。母亲把瓜干面和成糊状,锅里的水烧开时,将瓜干面糊糊放在漏具上,均匀用力按压,瞬间锅里生满了大大小小的漏漏,熟后捞出,放进凉水里一拔,然后盛在碗里,加上适量的蒜汁、醋,兑些凉开水,就是全家人百吃不厌的一顿美餐。那时,别看我年龄不大,个子不高,一顿能吃上两大碗哩,不知你信不?还记得那时,母亲常和我开玩笑说:“你小子,‘炮不大,不少装药’哩!”于是,我就笑着一边扮鬼脸,一边大了声说:“嗨,装‘药’多了才好哩,身体壮壮有力气,好帮家里干活呗。”

  爹笑了,娘也笑,我乐的屁颠颠——哈哈,呵呵,嘿嘿……

  我小时候的最爱,是厨房灶膛里烧地瓜。那时,只要烧好饭,熄了火,我都会捡上两块细长无疤痕的地瓜,小心翼翼埋在灶膛熄灭后的火堆里,待到下顿饭前饿饥荒了,扒出来一掰两半,色微黄,蕴清香,酥而可口,质感细腻。我一边剥皮一边吹气,不烫嘴时狼吞虎咽下了肚,嘿嘿,解馋,还充饥!

  那时我最爱吃的零食,是把煮熟的地瓜切成薄片,在阳光下晒到七八成干,这时的熟地瓜干光鲜透亮,软而筋道,慢慢小口嚼食,唇齿生香,堪比如今的高档牛皮糖还美味。

  地瓜美味,做法众多,除了上述吃法,拔丝地瓜是当时一种比较奢侈吃法。一盘色泽金黄,外脆里嫩,千丝万缕的拔丝地瓜,不信不引得你口里流出哈喇子来,哈哈……

  读初中时,离家有十几里路,不得不寄宿学校。最初的一年时间里,地瓜依然是主食。后来,我国的农业情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小麦、玉米的产量提高很快,地瓜的种植便逐年减少,到读高中时,就能吃上白面包皮馍了;读大学时,差不多已经能吃上白面馍了;再后来,那一个一个、一筐一筐、一窖一窖的地瓜,慢慢把贫瘠的岁月变成了历史。现在,地瓜在一些发达国家备受宠爱,在我国也登上了大雅之堂,摇身一变成了高档餐桌上的最爱,成了稀罕之物,被人争相食之,还被誉为什么“美味健康食品”,抗癌效果名列榜首哩。

  如今,那个时候走过来的不少人,一提起地瓜这个字眼,都或多或少留下些许关于吃地瓜的可怕回忆。不是吗?前几天,我和一位农村出生、年长我几岁的同事,一同点菜就餐时,年轻漂亮的服务员问:“要不要先来一份抢手的烤地瓜?点晚了,恐怕就没了!”

  岂料,服务员的话还没落地,我那位同事条件反射似地出现了呕吐状,他连连摆着手,大声喊着:“呀呀,千万别!我听到‘地瓜’这俩字,胃酸,想吐!”

  服务员一头雾水,不解地问:“恁好的东西,你怎么?!”

  ……

  我对地瓜怀有浓浓的感情,更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情结。怀念地瓜,我不是挖开记忆的坟墓找寻痛苦,而是追忆美好的往昔。岁月留下的那段刻骨铭心的日子,靠地瓜填饱肚子维系生命,打个饱嗝就满嘴地瓜味的那个时代,至今萦绕心头。每每念及地瓜的恩惠与滋养,令人唏嘘,感念难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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