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五月的清晨散文随笔
醒来时,刚过六点,白纱窗染成了橘红色,温柔娇羞如新娘。太阳出来了!昨天还有人感叹:“这雨下得可真久啊,潇水河都要溢出来了!”潇水是涨了很多,更显得丰腴润泽,却波澜不惊,端庄娴雅如这零陵古城。也有不少人对这黄梅雨感到郁闷:“天天下雨,黏黏糊糊的,难死人了!”面对这样的梅雨季节,这样的莫名愁绪,贺铸《青玉案》写道:“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诗人把不可捉摸的闲愁比作风吹柳絮,梅雨纷飞,可谓妙绝!
现在好了,久雨终于天晴了,许多人会在梦中笑醒吧!正胡乱想着,突然一声“布谷”破空而来!越过重重屋顶与绿树,穿透明净的空气与晨曦,倏然而至,直抵人心!布谷,布谷……一声一顿,回环往复。这样简单,却不觉重复单调;这样短促,却令人百听不厌。布谷,布谷……没有伴奏,不含杂音,清新透亮如五月阳光下的晨露,又如一个极优秀的音乐家在清唱,令人心神荡漾,情不能自已!这就是古人所说的天籁吧。
想起古人,就想到一个人们常说的.话题:在过去没有电的日子里,没有电影电视电脑,没有手机相机洗衣机,没有CD、MP4、KTV,古人是怎么过的呢?多么单调乏味啊,我们现在可是离开一天也难呐:有人替古人担忧。当然,一定也有人说,他们怎么过关我什么事,我过得好就行了,幸好我没有生活在那个时代。幸运的我们无聊时是否偶尔也会想想:古人闲暇时在干什么呢?
没有电视电脑,南朝的一位少女便去采莲,“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人面莲花,莲子如水,交相辉映;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陶潜来到南山,采菊东篱,人淡如菊;孤傲耿介的柳子在隆冬时节披蓑戴笠“独钓寒江雪”,为永州的历史画卷添上奇绝的—笔;比黄花还瘦的易安居士正“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那盈盈暗香,应该不比香奈尔差吧!潇洒飘逸的李白在一月明之夜静静坐着,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可爱得像个小学生。
没有手机,无法与远方的亲人互通音讯,苏子就把酒问青天:“明月几时有?”苍天不语, —向豁达的他也不以为意,只遥祝弟弟子由: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没有手机,古人便更重聚散离别。“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的大喜大悲,“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咽”的哀婉缠绵,“年年柳色,灞陵伤别”的千古绝唱,千百年后想像其情其境依然令人怦然心动。
没有相机,无法摄下人世间种种美景奇观,柳子却以笔墨“漱涤万物,牢笼百态”,西山之“怪特”,小石潭之“幽邃”,袁家渴之“幽丽奇处”,读来历历在目,如临其境,余香满口。如果留下的仅仅是几张老照片,永州八景是否早已黯淡模糊?杜甫在重阳节登高,只见“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即使有相机,又怎能摄下如此雄沉壮阔的画面?
没有KTV,却有二八少女,执红牙板唱“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更有关西大汉,抱铜琵琶、铁棹板,唱“大江东去”。这或清丽婉转或雄浑豪放的歌声,穿越千年风霜,依然响彻寰宇,让人荡气回肠!
这时,不知谁家飘来一阵音乐“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千年修行千年孤独……”旋律凄清幽怨,令人黯然神伤,却不意被邻家洗衣机的轰鸣声搅得支离破碎,接着响起—阵手机铃声……再侧耳细听,“布谷”声早已杳不可闻。
在这个五月的清晨,久雨放晴,空气清新,草木葱茏,榴花照眼!
在这个五月的清晨,曾有布谷声声,即使有烂熟的手机铃声也冲淡不了太多的惊喜与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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