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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牛的白姑娘散文随笔

时间:2021-05-01 13:43:32 散文杂文 我要投稿

放牛的白姑娘散文随笔

  天际鱼肚白时,白姑娘牵着那头老牛出了家门。

放牛的白姑娘散文随笔

  灰色的铺满草径的石板路上是湿滑的,白姑娘知这是昨夜夜风吹落了露水,露水在石板上留下的痕迹。

  沿着这小道一直往前走,扑面而来是迷迷朦朦的雾气。白姑娘转过一个山棱,像是在与一座大山擦肩。这时候正是初夏晨时的凉爽天气,像母亲的手,干净柔和,又给人一种踏实。

  山棱小道的旁边是一片茶籽林,早晨的茶籽林在白姑娘眼中是一片温暖的,厚实的绿云。茶籽是能榨油的,透过这一片茶林,白姑娘能看到熏黑了房梁的灶台,噼啪作响中柴木上燃起的赤金色火焰,想起瓦釜上缭绕而起的白色水雾,顷刻间这一亩亩郁郁的茶籽林,竟有了一丝丝人间烟火的温度。白姑娘对茶籽树好奇,于是欺身去看了看,它的树干是土黄色,有着磨砂的质感,它的叶子层层叠叠,如洗过一般油亮的叶子微微向上生长,使这一丝绿味都带着一丝坚硬的触感,而偶有那几颗清亮露珠的点缀,就让这一片叶子、千片叶子、一整片林子都如此的舒服,妥帖了。

  白姑娘牵着拴着牛的绳子,不需要费什么力气。牛是老牛,这一片山川的泥土,它的蹄印都是踏过的,一匹老马未必有这头牛更能识途。她深信万物有灵,所以白姑娘把牛当作一个人,一个能与自己坦诚相见的人。白姑娘幼时读南华经,被一个叫庄子的人折服了。“齐物论”三个字一入眼,白姑娘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有情的人,又那么无私,真是有着大境界。

  白姑娘踏着陈腐的树叶和蕨屑往山下走时,也是随着稻浪逐流而下的。只因为旁边是招摇着的大片大片的青绿色的稻田。初夏的禾花未开,及膝的禾苗青得亮眼,偶尔晨风忽起,所有的禾苗随风而动,青色的浪潮便在这一亩地田漾开了,混合一种细微的琐碎的声响,白姑娘很迷醉这种音乐,她总会想起百年、千年、远自秦汉以前,那些和她一样驻足在此,倾耳而听的古人。白姑娘回溯不了历史,但她觉得哪怕她只是一个人在这地籁中沉醉,也永远不会觉落寞。

  下山的路是好走的,白姑娘很快下了山,眼前是一片开阔地带。白姑娘认为开阔的有两个地方,一个是山顶,一个是山下,中间都是柳暗花明。前者是云山雾海,群青迭嶂,这是天地初开时奇美壮阔,后者是的阡陌交通,郁郁青原,这则是人工造物的.妙处了。

  白姑娘的面前躺着一条河流,与其说是河流其实是清水滩,大大小小的卵石铺满了河道,带着各种各样的颜色,倒映着河水都有一些莫名的灰扑扑的颜色了,像是一匹真丝的绸子。白姑娘端详着这些石头又看着这些水色,她知这里的水是山上泉流汇聚,来的清澈,像那些山间女儿,都带着天成的秀气。

  白姑娘喜欢这条河里面石头和水,这些旷古存留的事物历经多年,有点儿女情长的意味,她知道这块石头是千年万前的石头,她也知道这河里流淌的一滴水是千江千河里的水,一个是从未变过,磐石心性,一个是变如未变,水的奇幻,白姑娘觉得水和石头真是夙世冤家,亦是夙世姻缘。

  白姑娘是很敬畏这些水的,这些水融在她的血液里,给她力量,水同化在人的生命中,人便成了一条走动的河流。白姑娘觉得他对水的这种情怀是一种感恩,这一条河流奔跑了许多年,沿途的所有村庄,所有的夜莺燕子,豺狼虎豹,都受河流恩慧,水低于众生的面孔,却滋养了生命的最高层。白姑娘知道佛家对水的思考,上化甘露,予人顿悟,中化流水,予人涤垢,下化黄泉,予人忘忧。水本就是诸善的化身。白姑娘是信轮回的,她觉得这世间恩仇有报,可人要几番轮回才能报答水的恩慧呢?

  白姑娘的目光放开了水,往河流的旁边看去,是一大片流水日久冲刷形成的青草地,草地中间生长着一丛一丛的灯芯草,颜色比青草的绿更加忧郁。在水的边角,一从从芦苇长身而立,白姑娘见到这种情景,她就想让这时间快点过去,到那秋寒霜冷时节,去窥得《诗经》中"蒹葭凄凄,白露未晞"的绝美意境。但白姑娘也明白,盛年难得,一刻有一刻的美,这是造物的高深莫测,人活百年,又何必强求这草木一秋呢。

  白姑娘一到河滩上便放下了牵牛的绳子,在草地上找了一块突出的白石坐了下来。牛便走开去了,牛的眼睛里有它的青草,白姑娘的心中也有她的青草,所以各自追寻,各自勿扰。白姑娘和牛坐拥这一片草场,她熟悉这里的每一株草木,其中有救人治病半支莲,马齿苋,车前草,有一些杂草,他们都在这一片土地上拥挤,甚至分不出彼此。白姑娘端详着她面前的各种草叶,只觉得这些草叶都带自己的情绪,每一片叶子是每片叶子深浅,有的峥嵘,有的忧郁。有的生机勃勃,有的暗沉萧瑟,白姑娘在一片绿叶中看到了万千的绿,这些绿在她眼中拼出了面前的一切景象,白姑娘总觉得草木是有情的,绛珠仙草,牡丹花神这么多的故事流传,而这草木枝叶间无端轻触,是这些草木的语言吗?

  白姑娘看明白草木把目光看向牛,她的心里有一块无垠的青草地,白姑娘的牛悠闲,灰褐色的背上驮着一片青天。白姑娘放牛不用守住绳子。这头牛很聪明,牛其实是像人一样,遇到喜欢的好吃的总挪不动步子。白姑娘也不怕牛丢,这乡野村民都是熟识多年的,如果牛走失啦,有人看见都会帮忙找回来。再者,白姑娘在南华经上读过马蹄篇,马在大草原上无忧无虑,他的蹄子可以踏霜雪,它的毛可以御风寒,这样的马才是自由的无忧无虑的。白姑娘效仿了古人,白姑娘放牛是真正的放牛,牛和他都是春秋时期的那些高明隐士。

  白姑娘说她放牛,其实是放心,把心掏到自然中,那山山水水,花花草草去看。这山水花草,万千飞鸟彤云都没有杂念,她们的目光是纯粹而干净的。

  白姑娘在初生的晨光中接受着众生目光的洗礼,刚出生的太阳是一个水煮蛋黄,旁边的樱红灿紫的云霞一朵一朵有意无意地遮掩着她,光芒温柔而内敛,带着些初夏的温暖。在这温暖的包裹下,那些雾把阳光分割成一束一束,每一丝雾涂上了一层金色的边,这时飞过雾的灰鹭白鹭也变幻的神圣而优美。这条河和他的滩涂也都闪烁了无数无数的赤金色的,光闪的鳞鳞波光,那些多少光年以外的光拥抱住了多少年前这片土地上的水,光在水的身体里沉下去,竟掀起了这么大的波澜。白姑娘觉得晨光比夕阳好,落日让人奄奄,有种寂寞悲凉的意味。白姑娘喜欢着朝阳,这清澈的光照在她身上,吻着她的发丝,白姑娘一时觉得那些梦昧都远在天边,她是一个清清白白的人。

  白姑娘在放牛,白姑娘在思考,白姑娘在等牛吃饱,日头有些晒人时,晨雾露水都已经散了,像山鬼悄开了妆镜,这林山野水都明晰起来,半山腰上的几座坟墓都朗朗的,好似站着先人未死的,硬朗的魂。那些曾经饮过这一弯河水的,躬耕过这一尺田陇的,甚至于手植这万顷林山的,那些真诚的血肉都早已献祭大地。白姑娘知道死有多残忍,但白姑娘深信这树木,这云烟,这些长久的事物都在为他们继续活着。为此,白姑娘不把死亡看做死亡,白姑娘把死亡看做离开,说离开是也给了活人一个念想。

  白姑娘为人的离开感到难过,这时下游有小孩嬉闹的声音传上来,白姑娘沿着河水的流向往下望,看眷几个模模糊糊的点慢慢变清晰,最终变成几个半大的小孩,直到她一眼就能看见那些孩子脸上天真的笑。那些小孩在石缝中寻找着,白姑娘知道他们在找石缝中栖息的虾蟹。白姑娘会心一笑,这也曾是她的童年游戏。白姑娘看着这些这条河水中活跃着的生气和山梁坟墓上那种寂寞的死气对比起来,白姑娘的心中就充满着一种慈悲,这种慈悲是对生死的一种释然。

  白姑娘放了牛,牛卧在草地上,尾巴轻轻抽打自己的背,眼睛看着牛蝇乱飞。白姑娘知道这牛是吃饱了。白姑娘也知道自己要跟着面前万千景色告辞了。她牵起拴绳向来时的方向走去,上山,路过田陇,茶籽林的过程,白姑娘像是一个虔诚教徒,历经了一场漫无目的的修行。

  牛踏在清晨的蹄痕上,白姑娘见着来往的乡亲会脆生生地打招呼。这时草叶已干,家的轮廓倒映在她的瞳孔,白姑娘的笑容在发光。

  在白姑娘的世界观中,人活着,要先让别的生命吃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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