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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舅爷散文随笔

时间:2021-05-01 09:09:32 散文杂文 我要投稿

我的舅爷散文随笔

  近来常常想起舅爷。他的音容笑貌总是在不经意间出现在我的梦里,浮现在我的脑海里,这也许是舅爷在天国也想我了吧,故托梦于我。抽空写点纪念、回忆的文字,以悼念已经去世十多年的舅爷。

我的舅爷散文随笔

  舅爷虽然去世十六年了,但他一生的凄苦却在我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记。在他的一生中,再难的事儿他从不悲观,时常总是笑呵呵的,让人感到他的乐观。因此,我也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舅爷是我奶奶唯一的弟弟,也是我外曾祖父唯一的儿子。外曾祖父早年教过书,身材高大,习过武,一表人才。民国时期,治安混乱、匪患不绝,外曾祖父被伪乡政府乡长委托办团练,以保一方平安。那时的伪乡长是他的一位堂兄,身材魁梧,声如洪钟,鲁莽无学识,很多事自己无法决断,外曾祖父就充当了他的“军师”,地方上的大小事情,外曾祖父说了就能算数。外曾祖父名义上不是“团总”(乡长),实质上行使的工作是“团总”之事,因此,人们就把他叫着“二团总”。他为人和善,善理财,很快就富甲一方,修房造屋,买田置地。我舅爷出生后不久,他的母亲(我的外曾祖母)由于产后伤寒去世了,同宗族的'另一地主家生了一个女儿,但不久就夭折了,奶水充足,于是就把嗷嗷待哺的舅爷送过去喂养,这家视舅爷为己出,从此舅爷就在这家里长大成人,还送他到县城读书,为他成家娶妻。外曾祖父除了送给我奶奶、两个姨婆田地外,也送给舅爷一份田地(60多亩),算是对舅爷的补偿。

  舅爷在县城读中学时,正值抗日战争时期。他常对我们讲,那时,日本人的飞机隔三差五就飞到县城上空,有时扔几颗炸弹,有时在县城上空盘旋几圈就飞走了。每当日本飞机要来时,县城对面的笔架山上就拉响警报,全城的男女老少就往城外跑,哭声、喊声、骂声响成一片。县城中学的童子军在训育主任的统一指挥下,协助学校把全校学生疏散到安全地带。他说那时的学生爱国热情高涨,天天高呼“打到日本帝国主义”。当舅爷说到发生在几十年前的事时,满脸的皱纹显得更多更深了,浑浊的眼睛也盈满了泪水。

  舅爷中学毕业后,回乡经营家业。解放后,被集中到县上统一培训了一段时间后,就被安排到本乡教小学。由于他是地主成分,在后来的阶级斗争中,他被组织派往一百多公里外的大山中去教书,那时,他考虑孩子还小,我的舅婆也是出生于地主之家,也是“革命”的对象,舅爷于是向组织写了辞职书,待在家里与舅婆共度难关。经过多次的阶级斗争,舅爷身心受到了一些影响,还好,平时他为人善良,本乡本村的积极分子比较照顾他,让他陪着其他五类分子挨批斗、戴高帽,而后劳动改造还是免不了的。舅婆由于性格刚烈,可就没有舅爷那样幸运,身心受到了严重摧残,50多岁就离开了人世间。那时,我还小,依稀记得我母亲还在舅婆坟前伤心地哭过好几回。

  舅婆去世后,舅爷与我表叔(舅爷唯一的儿子)一起住了几年后就独自生活了。由于他家离我们家不远,田地、柴山相连,寒冬腊月,舅爷常常到我们家的柴山林中捡拾枯枝败叶烧火做饭用。冬天,他总穿着一件穿了多年的旧棉袄,几处颜色各异的补丁很显眼,戴着一顶绒毛帽子,脚上穿一双黄色解放牌胶鞋,有时鞋带好像都没有了。舅爷他时常背着的竹蔑背篓不大,他一个人生活,烧火做饭,需要的用柴量要不了多少,上山很快就捡满了一背篓。他常把装满柴的背篓放在树林中,就来到我们家吃午饭,很多时候爸妈都留他住上一晚。晚饭后,妈妈把树疙瘩架在火坑里,旺旺的火苗舔舐着水壶,一壶水很快就烧开了,爸爸把自家产的茶叶放进一个陶瓷壶里,倒进滚烫的开水,盖上盖子,要不了多久,揭开盖子,一盅浓酽极了的茶水腾起一片热雾,那茶的清香扑鼻而来。舅爷每次端起茶呷了一口,茶水常常在他口中停留很久,然后再让茶水凝成一股股细流,慢慢沿着食道悠悠地进入胃里。此时,舅爷眯着眼,咋巴着嘴唇,沉浸在那醇香的味中。其实,那茶味很苦涩,也许是舅爷的“帽子”被摘了,恢复了平民身份的缘故,才品出了这苦中带香的味道。

  寒冬腊月,夜长,有熊熊的火烤。那时,我和弟妹就吊着舅爷的两个肩膀要他讲水浒传里的故事。有时是接着上次讲的,他老了,记忆力差了,很多时候,他又重复以前讲过的,我们虽听过多次,但每一次感觉是不一样的新鲜,兴致依然高涨。舅爷在一些小事上是健忘的,但讲水浒传里一百单八将的故事,讲得栩栩如生,情节、人物名、地名都讲得清清楚楚,甚至比书中写的还要精彩,他那庄重的神情,我可以想象出多年前他在讲台上的模样。那声调、那语气、那手势、那表情,那么丰富,极富表演力。我母亲识字不多,也能听出个子丑寅卯。

  有时候,他还给我们讲其它的事,他几十年人生的悲欢离合,是永远也讲不完的,讲到兴致高时,有悲戚、更有欢乐。听舅爷讲故事,是一种享受,他还是我从事教育、从事新闻行业、喜欢文学的启蒙老师呢。

  后来,我到部队和参加工作了,就很少回家听他讲故事了。每次听说我采访回到老家了,他都会来看我,并要求我给他讲外面的新鲜事。他没出过远门,对改革开放后的大城市很向往,常说:“能到成都和北京看看,就好了!”,可他这一愿望就是没能如愿,他年龄更大了,身体更弱了,眼睛更花了,耳朵也更不好使了。

  我工作后,头几年春节回家去看望过他几次,他每次都对我说:“要好好珍惜自己的工作,这个时代真是好啊!”。

  又过了几年,记得是2000年2月的一天晚上,舅爷突然患脑溢血与世长辞了。我妈妈打来电话说:“你舅爷是老死的,没受过病痛的折磨,也是好事”。

  爸妈被我接到县城后,我就很少回老家了。随着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舅爷已经去世十六年了,我也快奔花甲之年了,但对舅爷的怀念,对舅爷恩德的感谢,却与日俱增,让我的回忆中增添了温馨和温暖。

  十六年来,我时刻想念舅爷生前对我的好。如果今年春节有机会回到老家,我一定要到舅爷的坟前,为他放几挂鞭炮,烧几张纸,磕几个头,尽一份晚辈的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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