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散文随笔
1960年8月9月的那天,是我童年最难忘的一天。那一天我们兄弟姐妹五人照了一张像。距离今天已经58年啦。那是久居长春爷爷家的大哥,报名参了军,来双辽看望爹娘,临走照了那么一张像,也是我们兄弟姐妹唯一的一张合影。
就是那一天的半夜,我就住进了医院。这件事情还是从头说起。
大哥从小就生活在爷爷家,那一年大哥二十岁,报名参了军,来信告之爹娘要回双辽来探亲。
娘听说时常挂念的大哥要回来,就打起了吃喝小算盘。那个年代粮食月顶月的也不够吃,平时给爹贴的大饼子也掺一把野菜,我们吃的掺菜就更多啦!几捧玉米面,一盆野菜,一揑盐,贴出来的饼子,绿哇的颜色。这听说哥哥要回来了,也不能贴野菜大饼子啊。先省出来吧,那几天娘就蒸“罢拉”吃,就是把野菜放簾子上撒把玉米面,蒸熟了吃。几乎都不见黄色,吃了两天,就把弟吃赖啦。瞪两眼不吃,就瞅爹那掺菜少的饼子,我看不上他,偷偷掐他一把,用眼睛剜他,用食指刮我自己的脸,打手势示示意他不害羞!“娘,我三姐掐我!”不害臊!馋猫!”我回他一句。他瞪着我说:“不用你管!”结果还是爹爹掰了一块菜少的玉饼子,给了弟。
我气的一口一口的吃着菜“罢拉”。娘说:“吃几天菜,等你哥来了,咱一家子全吃净面大饼子。”于是我掰着手指算着哥来的日子。
哥终于回来了,娘早就发了面,烙发面饼,贴净面大饼子,馇大米粥。可惜!真可惜!我却觉得肚子疼,不愿吃饭了。娘说:“成天要净面大饼子,给你贴了咋还吃着没劲了?”“我肚子疼!”“肚子疼明儿再吃。”
可第二天肚子也没好,每顿是越吃越少。这一天哥要走了,我俩姐和弟去车站送哥。哥提议我们要照张像,二姐给我梳辫子,姐仨还都在头发上系上大绫子,打上蝴蝶结。找出最好的衣服穿上了。
照像的时候我觉得我胀鼓鼓的肚子多难看!就吸了一口气,我肚子缩了回去。结果,等事后取出像片,照成一个憋着一口气小细脖。
等车时,哥买了二瓶汽水,我真的长恁大也没喝过汽水,二姐把汽水递给我,我接过一闻,一股甜味溢了出来,只喝了小半口,就觉得咽不下去了。哥告诉姐:“回家让娘领妹去医院看看吧,肚子那么大,有病了。”
哥走了,娘心里还难过呢,我说肚子疼,娘也在意。晚饭我也没吃,就躺炕上啦。等到半夜我就挺不了啦。根本睡不着觉,疼的哼了起来。哼醒了二姐,二姐一摸我肚子胀的.鼓鼓的,二姐害怕了,赶紧给娘喊醒:”娘,快领老妹子上医院吧!她疼的睡不着觉了,别大发了,不好治了。“
娘答应着,穿上衣服抱和姐轮换着抱着我,往医院走,我已经疼的走不了路了。
敲开医院大门,找来值班大夫。大夫一看,“这孩子得肠梗阻了,咋才来呀,瞅这肚子胀的!多遭罪呀!这小姑娘真有挺头!吃啥啦?”“吃啥啦,头几天净吃野菜啦,都吃这个呀”“大人还行,你这孩子体质不好,胃肠消化功能差,回家少吃点野菜吧!灌肠吧!看看咋样!再晚来会有危险的”
灌上肠,大夫让我多憋会儿,一会儿我就憋不住了,我想上外面去,大夫不让,她要看看排便情况。
我终于解除了痛苦,二姐找来了大夫,大夫看了看粪便,又摸了摸我肚子。“问题不大了,明儿住天院吧,吃天病号饭,这孩子太可怜了,肚里全是野菜!”娘和姐的眼圈都红了,娘好后怕!
排完,肚子空了,当时就感觉饿了,喝点水吧,肚子疼得我一时也不敢吃啥,也没啥可吃的呀!等着明早儿吃病号饭吧。
早晨眼巴眼望的等着那病号饭。饭来啦,一小碗小米粥,一小点苤蓝丝。好香啊!我品着粥,幸福着。
晚上爹来接我啦,我还没吃饭,饭来了,是二米粥,小咸菜,我端过碗吃了起来。这时我看到爹用温和怜爱的目光瞅着我,爹一定心疼我了。我瞧着爹一脸疲惫,胡茬挺长的,我心一下子酸了下来,爹干一天活了,一定又累又饿。
“爹,我不吃了,你吃吧。”“咋不吃了,吃饱了吗?”“吃饱了,大夫说不让吃太多。”“嗯”。”爹瞧瞧对床,人家都在吃饭,爹接过碗,站在门后,三口两口吃了进去。然后习惯性的舔干净了碗。“走吧丫头,回家,走动了不?”“走动了爹”。
我坐在爹的自行车上,觉着自己真的没吃饱,但看爹吃的那么香,我觉得我饿点也没关系,是爹辛辛苦苦的扛木头挣钱供我们生活,那一天我才知道爹的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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