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潜能的两个故事的散文
一、他能跳这么远？
高中第一学期，竟遭遇了一次地震。
地震前几天的一个下午，周六放学，我在街上买了本杂志，然后，一个人步行回家。学校离我家有近20里的路。三年高中，我几乎都是走着来回。
那个下午，我正走着，突然听到有人喊我。一看，原来是我的邻居，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他下了自行车，说要带我回家。我自然乐意，一纵身上了他的车后座。
我问他干什么来的，他说从大许（高中所在的乡镇）赶集来的。我心想：正巧，可以少走十几里路了。
路上，他一边骑车，一边和我聊天。没话说了，我就从书包里，抽出新买的杂志，随意地翻看起来。
他骑得很快，有几次我差点被颠了下来。
这是一条公路，公路上铺的都是松散的石子，在上面骑自行车很费劲，还容易打滑。我们走的是路左侧留下的两三米宽的土路。
邻居弓着腰，使劲地朝前蹬。我正在一手抓着后座边，一手拿着杂志浏览的时候，突然，有什么剐着了我的右脚，然后，我就重重地摔下车来。
坐在地上，我才发现我的右脚上布鞋的前鞋面，几乎全被撕扯了下来，里面的袜子也被撕开了，更要命的是，我的次小脚趾右侧，从与脚掌连接处直到趾尖，被划开了一条长长的血口子。一好事的过路老人，还屈身掰看了一下那伤口，然后惊叹道：“哟，都露骨头了！”
邻居早已停下来车，叫住了肇事者，然后又来查看我的伤情。
肇事的是一个拉平板车的中年男人。他刚才与我们在土路上相向而行，因为路比较窄，所以，邻居的自行车和他平板车相遇时，彼此靠得很近，加之邻居骑得又比较快，所以我的'右脚，就撞到平板车的车轮了，而那车轮中轴前端的销子，竟然是用大铁钉代替的！大铁钉的尖头，迅速地划过我的脚趾，其后果可想而知。
邻居见我伤得不轻，就问我：“疼吗？”我说：“不疼。”邻居说：“现在脚已经麻木了，等一会你就知道滋味了。”
邻居就找那中年人，让他跟着我们一起去医院。中年人不愿意，说他没有错。就有路人说：“甭管谁的错，先给学生去医院包一下再说吧，你怎不能这样就走了吧？”中年人只好拉着平板车，跟我们一起去医院。
到了医院，医生给我清洗了伤口，然后缝针，整个过程没打麻药，有一刻，疼得我差点要晕过去了。包扎完毕，邻居准备把我送到住在街不远的我姑姑家里去，然后再回家给我父母说明情况。走出医院时，我问：“那个男的呢？”邻居说：“到医院后给了我两块钱，然后趁我不注意，跑了。”
因为脚受了伤，之后几天，都是姑父骑自行车送我上学。在学校，都是同学背着我在教室和宿舍间来回。
那个晚上，我的伤口又疼又痒，直到半夜时分我还是没有睡着，后来，好容易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睡意朦胧中，突然听宿舍外有人大喊：“地震了！地震了！”
这尖利而恐怖的声音，立即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将我从恍惚中一下子拉回到现实。
真的地震了！床在动，大地在摇晃！
宿舍里瞬间乱了起来。自行车倒地，饭盒掉落，脸盆翻卡，叽哩咣当，各种声音都有。有人拉开了灯，瞬间，灯又灭了。
我来不及多想，翻身下了床，抹黑跑到了室外空地上。
室外已聚集了好多人。我和大多数男生一样，只穿着短裤，抱着肩膀看着宿舍楼的动静。有人在议论，言语慌乱，我也没听清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过了一会，我才感觉到受伤脚趾的疼痛。刚才因为惊恐慌张，竟然把自己的伤情忘掉了。向外奔跑时，也没感觉到疼，并且，宿舍门口还有一片蓄着脏水的洼地，我是从那脏水区趟过去的。
我独自一人，一瘸一拐地走到学校食堂前，在水龙头下洗了脚。回来后，见很多同学已把铺盖带到操场上，准备露宿了。看他们那样，我也就学着做了。
满操场都是学生。一场有惊无险的地震过后，大家似乎显得异常兴奋，话题陡然增多，嘈嘈杂杂，嘻嘻哈哈，直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我去医务室包脚，到那里才发现，夜里受伤的同学还真不少，大多都是从架子床上向下跳而崴了脚的，也有磕了腿或碰破脸的，还有一个摔断了胳膊的。
吃完早饭后，我班同学就在教室里热烈讨论夜里的事情，大家对本宿舍同学逃生时的可笑情景津津乐道，最后推出了以下几个“笑点”：
我们宿舍张同学是一个矮个子，平时体育成绩一向不好，尤其是跳远。地震发生后，他竟然从自己的床上一下子跳到宿舍门口，实现了他跳远记录的历史性突破。他的床那可是在宿舍最里面，他睡在上铺，直对着门口。
我们的室长，平时都是把电灯的拉绳系在自己的床头，便于开灯、熄灯。晚上，一听有人喊地震后，他就慌忙把电灯拉亮。可是，睡在他上铺的哥们一下床，正好骑在了电灯线上，结果，电灯线一下就被骑断了，电灯也灭了。
听说地震，邻宿舍一睡在下铺的同学，连忙赤脚下床，正要向外跑，上铺同学的毛毯，却一下子盖在了他的身上，他刚要把毛毯拽开，上铺同学竟直接跳下来，连他和毛毯一起踩在了脚下……
地震发生时，大多数女生都是披着毛毯或被单跑出宿舍的。当时，有一个女生在见到本班男生时，忙诉说自己听到地震消息后的慌乱，以及本宿舍内乱作一团的情形，说就说吧，她还用手比划，一比划，没了束缚的被单就从她身上滑了下来，好在天黑，不然，她可要在那男生面前“春光大泄”了。
地震级别小，没有造成什么大的伤害，反而给给大家带来许多的欢乐。在我们在教室里发挥演绎的时候，班主任进来了。了解到班里没人受伤，他说了一声好。接着，有一同学跟他说张同学夜里纵身一跃，跳到宿舍门口的细节，他听完，有点不解，问：“他能跳那么远？还没有受伤？”
我们宿舍的人都给证明，并把张同学拉过来让他自己说。班主任终于信了，然后，摸着张同学的头说：“这，就是潜能！”
班主任老师是教体育的，他知道张同学是个体育菜鸟，跑、跳都不行，还经常在体育课上偷懒。为此，张同学没少挨熊。但在地震来临之际，张同学却做出如此惊人的壮举，这不能不让人感到意外。
班主任又说：“如果不地震，你让他跳试试？打死他也不愿从床上向门口跳，再说，跳了也跳不那么远。学习也一样，有压力才能把自己的潜能发挥出来。”
下午的班会课上，班主任又借着张同学跳床的话题，给大家上了一番思想教育课。
张同学人比较厚道，大家这样笑话他，他也不生气。我没有笑话他，因为我的体育成绩也不好，并且在我脚受伤之后，他还多次帮我。
晚上，大家都不敢去宿舍就寝了，所有住校的同学都跑到了操场上露宿。下半夜，一个不地道的家伙突然喊了一声“地震啦！”正在睡梦中的同学被惊醒，又是一阵慌乱，还有的同学闻声就起来向南边跑，他们还以为是睡在宿舍里呢！
虚惊一场。于是，操场上一片骂娘之声。
二、我就不点名了
本来就不喜欢数学，到了高中，教材难度一增加，我就更不喜欢数学了。不仅不喜欢数学，所有的理科我都不怎么感兴趣，因此数理化课我总是上得心不在焉，成绩也是每况愈下。
同时，我对文学的兴趣，却越来越浓厚了。
那时街上还有一家新华书店，书店里有好多文学书，但大多的书，我只能站在柜台外面看看封面。想买书，我只能从父母给的零花钱里去节省。高中三年，我在那书店一共买了大约有十来本书吧，现在还能记住的有：《海啸》、《撒克逊劫后英雄传》、《蛇医游侠传》、《唐诗故事》（共四册）、《朝华》（儿童文学作品集）、《水滴石穿》，还有一本本县诗人的诗集、一本新加坡人写的长篇小说（这两本书的书名已忘记了）。
书店里的书都比较厚，也贵，相比较而言，街上小摊卖的杂志就便宜多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在乡村街上的小书摊上，竟然出售《人民文学》、《收获》、《诗刊》、《少年文艺》、《散文》、《萌芽》、《作品》等文学杂志，现在想来简直有点令人感动。那杂志大多都是几毛钱一本，我最喜欢买的是《人民文学》、《散文》这两本文学杂志，有时也买《故事会》、《垦春泥》一类的故事类杂志。
买来的书和杂志，我大多都是利用课余时间看的，有时也在课堂上偷看。
那时，学校里有很多同学喜欢文学，有的还在地方报刊上发表了诗文，这让我很是羡慕，也想让自己的文章登上报刊。于是，就在课堂上瞎琢磨，有点想法就偷偷记在日记本上。偶尔大胆去投稿，结果都是泥牛入海无消息。一次，同桌给《萌芽》投稿，一段时间后，竟然收到了杂志社的信，虽然是退稿信，但我还是觉得那信很不平常，因为我还从未收过退稿信呢。
对文学走火入魔了，正课就上得三好两歹的了。特别是数理化，课堂上我根本无法集中精力去听，偶尔听了也不知所云。幸好，到高二开始分班了，我被分在了文科班。
在文科班，理化课可以不上了，但数学课还是要上的。高二时，一次数学检测。拿到试卷，上面的题目我几乎全都不会做，最后是连蒙带猜，胡乱作答交了卷。
一天后，教数学的沈老师，抱着试卷到了教室。他先进行成绩分析，说全班90分以上的有多少人，80分以上的有多少人，70分和60分以上的有多少人，不及格的又有多少人。然后，他把目光投向教室天花板，故意用轻松的口气说：“这次呢，还有一位同学考了个位数，在这里我就不点名了，是谁，等试卷发下后，你就知道了。”
沈老师这样说时，我已意识到他说的那同学很可能是我。试卷发下了，真的是我，试卷得分处一个大红的“9”字，像一个刺眼的羞耻符号，让我不敢直视。我飞快地扫了一眼试卷，然后，就一下子塞入到我的书桌下面去了。
沈老师在评奖数学试题时，始终没有看我一眼。我怕他看我，而他不看我，我心里就更没底。那节课，我是在窘迫和煎熬中度过的。
晚上自习课，沈老师专门把我喊到教室外，他没有批评我，只问我为何考了这么少的分数，又说虽然是文科，但数学还是非常重要的，高考是数学和语文的分数一样，都是120分。
沈老师的话，使我在之后的数学课上，开始集中精力听讲了，作业也认真了些，但期末考试数学依然没有及格，除了语文，其他各科也都不好。班主任老师就建议我留级。我想自己从小学到初中都是优生，现在竟然沦落到要留级的地步了，想一想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又感到愧对父母和老师。
到了高三，我就把文学爱好暂时放到一边，把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而对于数学，我更是狠下功夫，从开始的内容慢慢复习、巩固。一学期之后，我的成绩已跃居班级中上游。
最后高考，结果数学考了95分，竟比语文多考了5分。这样的分数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后来我常想，要是那次考“9”分后，沈老师当堂出我洋相，结果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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