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布鞋抒情散文
那一针一线走过的针脚,就像是时间的沙漏。那鞋底密密麻麻的针线是母亲的岁月我的年华。看见窗外昏黄的路灯,我想起了小时候母亲在电灯下为我们赶做布鞋的模样。
已经有好些年没有穿过母亲做的布鞋了。那些年家里面很贫困,一家人脚上穿的都是母亲在夜里赶做的布鞋。在我念初中以前,家里没有电视机,每天晚上母亲都会拿出她那个装着针线,条绒布,松筋,针锥,顶针的宝贝莆篮坐在土炕上为我们缝补破了的袜子,裤子和衣服。缝补完以后便是做布鞋。做布鞋之前是有几道工序的。
首先要按照鞋样裁剪鞋底,鞋帮,这些工作做完后便是搓麻绳。搓麻绳的麻大多都是从外婆家拿来的,外婆家在山里,他们每年都种麻子,搓麻绳的材料就是麻树的皮子。外婆闲的时候会给母亲拿搓好的麻绳,忙的时候就给母亲一堆麻。母亲用完外婆给的麻绳就自己搓。搓麻绳既是个苦活,也是个细活。搓麻绳之前,首先要把乱麻理整齐,撕成一长片,一长片的,撕的要均匀,既不能宽,也不能太窄。撕完之后母亲便伸出腿,撸起裤腿,把麻放在腿上,蘸点唾沫用手搓。我有时候也会捣乱,坐在母亲旁边学着母亲的样子搓麻绳。说实话,搓的时候腿上也挺疼的,搓的麻绳不能太粗,也不能太细,同样要均匀。搓好需要的麻绳之后,就是纳鞋底,纳鞋底的时候有个辅助工具,叫夹板,高约五十厘米,呈三角形状,母亲把裁好的鞋底夹在甲板上,两腿夹住夹板便纳起了鞋底。那鞋底和做鞋帮是吃力的,既费眼睛又费力气。母亲的手指经常被磨起着血泡。
母亲在一旁做鞋,我在一旁写作业,这就是我童年的夜晚。我瞌睡了便躺在了母亲的身边进入了梦乡。有时候半夜醒来还能瞥见在暗淡的电灯下,两手繁忙的`母亲,那针线飞走的声音像极了一首有旋律的曲子。母亲的影子映在墙上宛若一幅无价的墨画。
那时候我是个调皮鬼,鞋和袜子的脚尖总是先破,母亲骂我穿鞋像吃的一样。一家四口人,脚上的鞋都是母亲一人在做。平时她还要忙里忙外,洗衣做饭、下地干农活。
每当换上母亲做新鞋,内心出格高兴,连走路都轻轻的,生怕弄破或弄脏鞋子。母亲做的布鞋穿在脚上非常的舒服,走起路来感觉两脚特给力。
上初中后,身边的孩子都穿上了各式各样的休闲鞋,球鞋,我盯着自己脚上的布鞋,感觉到了那么一丝的自卑。当别人那眼睛有意无意地盯在我这双布鞋上时,我年少的虚荣突然膨胀了起来。我的也开始像家里面要那些好看的鞋子了。
那时候家里的条件稍微好了一些,地里增加了几个塑料大棚,母亲更加地忙了。母亲没有时间再做纯手工的布鞋了,我和妹妹的鞋也开始买着穿了,只有她和父亲的鞋还是布的。直到今天,他们大多时候穿的依旧是布鞋。
如今,我已经结束了学生时代,走出了农村。城里的路虽然干净、平坦,不像乡村的土路坑坑洼洼,尘土飞扬,但穿着锃亮的皮鞋和昂贵的休闲鞋,脚下的路却没有那么亲切了。穿着买来的鞋,走不上多少路就感觉脚底不舒服。不像母亲做的布鞋,不管走上多远,脚底都是舒适的。穿着母亲做的鞋,永远都不会迷路。
以前每次回家,踏进村子,我都感觉我像是一个外乡人,那明亮的皮鞋让我的浑身都感觉不舒服。走在田间地头,我的脚就像被上了枷锁。母亲看到这种情况,每次都会为我准备好布鞋。穿着它,走在家乡的小路上,内心是温暖的,有一种满满的骄傲和自豪感。双脚也是轻松的,就像飞出了笼子的鸟儿,找到了久违的自由。
那些留在岁月里的布鞋,那上面的一针一线就像如今母亲爬满皱纹的额头。它曾是我和母亲最珍贵的记忆。是那一双双布鞋给了我行走天下的动力;是那一双双布鞋,让我找到了远方的路;也是那一双双布鞋,没有让我迷失在城市的繁华中。
母亲的布鞋,我脚下最有力的支撑。穿着它,走四方的路才会更加地宽阔。穿着它,在任何时候,人都不会忘本。电灯下的母亲,针脚下的布鞋,我人生路上永远的照明灯。不管在哪里,我都会认认真真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就像母亲的针脚,那么踏实,那么细致,那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