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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澡抒情散文

时间:2021-04-28 09:55:48 散文杂文 我要投稿

洗澡抒情散文

  说起洗澡,这个词实在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但是却承载了我童年太多的回忆。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一时思绪如潮,涌起的是酸楚的甜蜜。

洗澡抒情散文

  说起这个因煤而兴的城市,就离不开矿区,八、九十年代的矿区正是红红火火的建设时期,从四面八方涌来了很多外地人加入这个建设采挖大潮中,自然而然也就带来了家属,而我正是这个家属群体中的一份子。父亲是矿区一家医院里的中医大夫,所以自出生以来就在医院的家属院里长大,那时的记忆里,用作废的玻璃针管当玩具(那时还没有现在这种一次性医用品,全是玻璃的,给病人用过后要经过高温消毒),在医院的每个角落里都留下了很多和我一样大的孩子的童年。记得那时医院附近有个澡堂子,好像是矿区这边唯一的一家吧,记不清是每周还是每月,母亲就要带着我去洗一次澡。那时澡堂还没有淋浴,就是一池子水。每次去,一个大池子里面全是人,也没有搓澡巾,一条毛巾、一块肥皂就很不错了。我是那种比较瘦小的,感觉自己可以在池子里浮起来。母亲就把我挤在角落里,不至于被群体“围攻”。那时的洗澡变的特别的无奈。先不说各种气味,就是那一池子人,一池子水,一池子噪音,甚至有因没处下脚而漫骂四起的人,想想这些就足已另人窒息。可惜,此非沧浪之水,所以,亦无清兮濯缨;浊兮濯足之说。但也有例外,那时大多都是家属,很多都是背景离乡来到矿上的,在澡堂这个地方能遇到同乡,会显的特别亲切, 人间淳朴之情最好的体现就是彼此搓背,而那份彼此的'享受搓背的幸福真的不是一句简单的谢谢就能表达清的。一次搓背拉近了乡情,普通的拉家常全融在了澡堂这个小会所里。乡音融乡情,百态系众生,那种亲切感在搓澡的氛围中迷漫开来,我不知道你叫啥,但传递出的笑声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时矿区的冬天特别漫长,煤是最好的燃料,铁路运输的一节一节车箱煤,总会落下一些煤块,那时我会和小伙伴们一起到铁路边拾煤,一手的黑,一身的脏,比比谁拣的多,有太多快乐回荡在铁路两边。然后会在周末跟家里人说好,几个伙伴相约一起去洗澡。有种快乐是在去澡堂的路上,不是乡间小道,没有陌上青草,而是要走一段长长的铁路,“呜——”火车来了,冒着黑烟,任凭被呛的一脸黑,也挡不住我们咯咯的笑声。你想象不到,每人手里拿着个小编筐边走边笑边拾煤。有个小伙伴,我已记不起她的名字,只记得她有一头乌黑的长发辫,我们是洗澡,她是去洗头。每次去洗澡,我们都会开玩笑地说把她的头发剪了去换煤,她丢起小石子,说谁敢,我们都笑着跑开。就这样一路追逐,一路长大,渡过漫长的冬季,迎来明媚的春天,红衫配绿袄、布衣配板鞋,彩色的年华,我们是新一代的矿区少年。褪却冬天这身黑衣,矿区也像洗了一次澡一样,荒山变煤田,黑色的土地变得更加松软,医院后山的大杨树更加郁郁葱葱,铁路两边的喇叭花也摆起舞姿,召示着春天来了。澡堂的水似乎也变得柔和许多,少些污浊,多些清澈。 大地春歌,欣欣然,一切都那么年轻,美好的矿工生活,如火如荼。而那些曾经的小伙伴呵,在几经岁月流转中是否还会记起当年的笑声,长发辫的小姑娘,现在你是否依然乌黑长发,别怪我现在已记不起你的模样。

  随着矿区的衰落,在经济转型的大潮下,澡堂也变得不像以前那么单一,至少有了淋浴。后来,我在市里上高中,每月回一次矿上,就会和母亲去澡堂洗澡。母亲还是喜欢下池子,我帮她搓背。每每洗完,像完成了一个重大的任务似的,换上干净的衣服,吃顿香喷喷的饭后又要匆匆返校,临走时,母亲早已给我备好馍袋,装好提前烙的饼,罐头瓶里装好腌的咸菜,那时感觉自己是班里最最幸福的人了。再后来,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洗澡的次数也随之减少,洗澡渐渐变得有些沉重,像衰落的矿区,也像母亲渐渐佝偻的背。记得小时候总是母亲硬拉着我去洗澡,那个无奈和委屈呵,给我搓背,还哭鼻子呢。而现在,是我陪母亲去洗澡,为她搓背,看着她背更驼了,腿脚也越来越不好使了,几度哽咽的我不敢哭。

  站在矿山,回望参差不齐的矿区,低洼沟坎,略显颓废,火车开过,依旧冒着呛鼻的浓烟,可我已找不到当年的笑声。有种苍桑,尽收眼底,不觉湿润了我的眼,是我长大了还是你们走远了,曾经的小伙伴们,如果可以,我们还能再约一起洗澡吗?

  站在矿山,回望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街道还是老样子,逢四逢九的集会再也没有往常的热闹,甚至显得冷清,澡堂倒是比原先又多开了两家,锅炉房依旧冒着浓烟,却再也不是之前的那个小会所。煤矿的那个深坑被填埋了不少,以前那里淹死过很多到坑里洗澡的矿工。那些逝去的人,如果早知道这样,你们还会下那个深坑洗澡吗?

  不知道有多少忧怨,多少叹息留在矿上,留在那个父辈们生活过的地方,留在那个煤矿工们辉煌战斗过的地方。如今新一代的矿工子弟都已长大,走出矿山,走向社会。再忆起煤矿,再谈起学校,还会想起一到冬天一起围着火炉上课的日子吗?

  真想说我和冬天有个约会,在矿部大门口,穿着棉衣滑冰道,那时车少人多,门口的一道冰溜子,看谁摔倒的最多。

  真想说我想说和冬天有个约会,在铁路两边拣块煤,弄的两手黑,听火车咆哮驶过,比谁拣的煤最多。

  真想说我和冬天有个约会,教室里围着火炉上课,谁值日谁负责生火,烟四起,被呛的咳嗽,那么冷的天,窗外雪花,室内温热。

  真想说我和冬天有个约会,周末约好一起去澡堂洗澡,换上干净的衣裳,当年流行的中山装也是女生的最爱,棉鞋棉袄,一路走一路闹,比比谁胖谁瘦谁最爱笑,有种乐趣是和伙伴们约澡。

  真想说呵,我和冬天有个约会,坐上那趟唯一直达矿区的绿皮火车,洗去一身铅华,净化满心疲惫,看冬天的雪洗却多少尘烟。我们都要常洗澡的,不是么,不管路途多远,洗去一身的疲惫回家过年,看雪花炊烟,看烟火漫天,听炮声门前,听叩想门拴,一句“我回来了”,带去多少亲人的期盼。此刻,无关贫富,无关苟且,卸去沉重的行囊,生存的意义来自最底层的呼唤;此刻,洗去了一切浮华,生活还原出最本真的色彩,屋里屋外,是笑迎的脸,是炽热的心!此刻,磨蚀的往事呵被镶嵌成泪珠,两行热泪淹没了全部的思念,一如洗走了整个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