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秋天经典散文
秋天,总是来的那么的安静和突然,不像夏天,一味地不甘寂寞轰轰烈烈。
当午后的阳光开始锐利起来,天空越来越高,高到只剩下蓝色的时候,秋天就来了,随着风带着贵族的气息。秋风,这个在夏天里疯长的孩子,任性而爱发脾气,可一到了秋天,忽然就迷失了方向。它从四面八方吹来却迷失方向,时而在树梢浩浩荡荡地呼啸,吹着口哨行军;时而停驻在屋厝边芒果树的某一根树梢,乖得像做错了事,安安静静的样子。大风把天空打扫得干干净净,只留下如钩的细云在秋天里。
相比早晨,我喜欢秋天悠长的傍晚。那时,天边是安静的夕阳,它已经收起刺眼的光芒,柔和地躺在西山。风到处乱窜,除了酡红的夕阳,没有谁能理解它的困惑,没有谁能安慰它的心事。被拉长的傍晚,让一切都放慢了节奏,不再行色匆匆。大合唱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晚蝉成了夕阳里孤单的独唱,只有最坚韧最叛逆的蝉坚持到了最后,歌声那么嘹亮,响彻天空,似乎也只有秋天的.天空可以容纳那样悲伤的声线。当夜幕低垂,天空偶尔会传来嘎的一声,抬眼一看,那必是划过天空的大雁,这些候鸟乘着夜色不停地赶路,丢下零碎的声音,一地的惆怅。
当天也凉了起来的时候,在我散步慢跑的河岸我总是看到野地里的火堆和烟。植物的那些因成熟而褪落的叶子,长长短短,被农人用耙子收集起来,堆成草垛一把火烧了起来,火势缓慢,大量的烟蒸腾而起,随风而动,和转凉的空气一起创造一种特殊的气息。许多年来,我一直很迷恋这种味道,仿佛会在这气息里闻到温柔和安慰,似乎总是在提醒我:我是个在田野生活多年的人,生活经验告诉我,当烟和火弥漫起来,总是和收成一起承载喜悦。风四处游走的傍晚,适合听一首王菲的歌,她唱“大风吹,大风吹,爆米花好美”,旋律温暖,歌声懒散,一首歌从头到尾都是孤独的安慰。要是可以,我还是想回到从前,在火堆旁蹲着丢金黄色带壳的谷粒,听它们在高温下“啪”的一声,绽放一朵洁白的爆米花。我断定,那写歌词的林夕跟我一样对爆米花有偏执的喜好。是这样的风里和爆米花,美好却忧伤。
风带来了远方的消息,秋雨带来了许多的心事。
总是在薄阴之后,雨光顾这个南方的天空。起先是灰蒙蒙的天,低低的云脚,随后在一个你忽然遗忘的时刻,雨才若有若无,萧萧肃肃地落下来。雨幕是低沉的,雨中撑着伞的人安静地走着,听得见那豆大的雨滴从树叶滚下,啪的落在另一片树叶上的声音,人的心事忽然便寥落起来。秋天的雨总是与众不同的,它透明闪亮,安安静静的雨,却一派沧海桑田的模样。它们一路潇潇洒洒地落下来,不慌不忙,却似乎永无止境,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由小而大,逐渐渗透,如烟如雾,无声地飘洒在那空地上的瓦砾堆里、枯枝败叶上,直到一切事物,从雍容大度庙堂气息浓重的榕树到流浪江湖散落天涯的荒草野花,全都浸润在水汽之中。
湿润的气息弥漫开来,它们驱逐了干燥的空气和四处扬起的灰尘,在地面上留下东一块西一块的痕迹,尘土的味道迎面而来,气味所裹挟的特殊记忆便隐隐发作,便想起那时候,我那么喜欢躲在雨中。也许是一棵榕树,又或者屋厝边上巨大的芒果树,安安静静地看树底下无数忙碌的蚂蚁。在雨中,它们急于搬家,慌不择路地爬上了树干,却不知巨大的水奔涌而来,满溢整根枝条。而树顶上无数细叶隔离的天空,我选了一处干净的地面静静地站着,听着雨声发呆。蒋捷有一首听雨的词,从前,我喜欢他冷漠和决绝地说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纵容悲伤泛滥成灾,而现在我却更喜欢“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雨点在船篷上跳跃,密密麻麻,像极了心事,那么的细密难解。
秋天,凝然于自身隐秘的谛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