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牛散文随笔
我曾经目睹过压牛的经过:一头刚刚成年的灰色水牛,被一群人赶进空旷无人的大队后,突然被关上大门,里面一片漆黑。渐渐地才敞开一道不大不小的门缝,门扇内的两旁,各藏立着三条汉子,门外守着一条彪形大汉。然后,开始赶牛。起初,牛不肯出去,人们边诱边推,等到牛头刚刚伸进门缝,身子还来不及出去时,六条汉子瞬间关紧大门,用身子死死顶住门扇。其余的人拼命地拉住水牛的尾巴,像河似的,不让水牛跑掉,边上观看的孩子们,在大声起哄加油。对牛来说,显然拉牛尾巴无济于事,只是过把玩的.瘾而已。。关键是门外的大汉(全村的大力士,小名:监子,也是我们第二生产队长,因辈份高,我们叫他“监子公”)迅速用肩膀扛住水牛的头,把水牛前脚架空,无法使力。水牛被制服了,迅速将一根筷子粗的铜针及棕绳穿过牛的鼻孔,左孔进右孔出,鼻绳扎了一个结,再连接一条长绳子,延伸至牛的尾巴。水牛痛得“”直叫,禁不住流下了眼泪。
培训师拉着绳子,把水牛牵下水田。在牛的脖子上安装一根光滑的、圆弧的弯木,两端各系着一条藤索,勾着牛尾后的铁梨。牛伸着脖子步履维艰地拉着铁犁。一开始,它很不情愿地挣脱着。时而,东奔西跑;时而,赖在田里不走。培训师右手把着铁犁,左手牵着牛鼻上的绳子、挥起鞭子“喔……撇……喔……撇...”(大概是左…右…左…右…的意思)的一边吆喝,一边敲打牛背。强制水牛接受训练。经过两三天反复的培训,水牛才走上正轨。最终,勾出一块块,一畦畦,像光滑的早米糕,叠成的沟壑。
培训师还在腰间绑着一个小竹篓,在犁田的同时,把翻土上的泥鳅、鳝鱼、田螺、田蚌等逐一捕捉,放进小竹篓。成为餐桌上的佳肴。
从此,水牛承担了生产队全部的犁田活。
由于,犁田活含有技术,并非人人都会做,所获得的工分,相比其它农活要高。所以,每户家庭,至少都有一个人会使用水牛犁田,不愿失去高工分。
有时,我送饭到田间,乘着大人休暇时间,偷偷地把水牛牵下水田,挂上犁,“喔…撇…,喔…撇…”地吆喝着,手下的犁却不听使唤,总是东倒西歪,深一勾,浅一勾的打泥浆,翻不出完整泥块。这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学到的技术。
后来,农村实行了分田到户,水牛也就渐渐地消失了。犁田的任务,只能由人去代替。或父子、或夫妻组成搭档,一人在前仰着身子倒退拉着,一人在后,腑着身子,双手把着犁推着。勾着一道道、一丘丘的水田。人们才真正体会到耕牛的艰苦。
每年的暑假,高温酷暑,父亲总是带上我外出打工赚钱。或上山劈草育林;或下田抢收早稻。虽然,不见鼻绳牵着、不见鞭子舞着,却总觉得有一条条无形的绳索系着,挣脱不得。以致在后来养成了闲捺不住的习惯。
或许,有人从压牛的事例中得到了启发,把压牛的过程演绎到教育子女的成长。常常挥着鞭子,“喔...撇..喔...撇...”地叫他们学这,学那。方式实在笨拙。或许,有人从耕牛的身上,得到启示,没日没夜地辛勤劳作,甘心情愿地做“孺子牛”,又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