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闻蒲艾飘香的散文随笔
看到门框上挂着红纸束腰的菖蒲、艾叶,闻着浓浓的芳香。嗅觉告诉我:端午节又到了。 突然,一首首歌谣闪过脑海: “爹盼年,儿盼节(端午节),牛仔盼个四月八”。“年三天,节三顿,中秋盼个半夜顿”…… 这些支离破碎的记忆,把我撵回了童年的端午节。
南方的 端午节是仅次于春节的传统节日。水乡有食粽、佩香囊、赛龙舟;山村有过桥、投粽子、吃新娘茶。孩子们更喜欢的是串门接红头绳,游走她乡送节蹭美食。
每当端午节来临, 大门、房门总是挂满了菖蒲、艾叶,两根合抱,用红纸条束腰,像一对情侣武神,红腰绿装,守护家门。满屋子飘着浓浓的芳香。
在端午节的前夜,要把洗干净的菖蒲、艾叶放进水缸及后锅浸泡。据说是端午节午时,“五毒”(蝎、蛇、蜈蚣、壁虎、蟾蜍)猖獗孽生,侵入民房 。而蒲艾可以驱邪除毒。于是,大家用蒲艾泡过的水烧饭、洗脸。免遭“五毒”的侵害。
粽子是端午节的主题,而包粽、吃粽、送粽,则是民俗文化的传承。母亲从屋檐下取下黑不溜秋的斑叶,一张一张的洗得干干净净后,连同稻草放到锅里,煮了一番,杀菌消毒后,再捞起来,摊开叶面,躺在掌心,将豆壶灰水泡浸过的糯米装在斑叶里,中间放进一个“粽心”。粽心有用乌苏豆粉加红糖做的甜心粽,也有用腌猪肉做的咸心粽,还有用微型粽子做粽心的,叫做“喜粽”。没有放入“心”的叫做“’白粽”,用糯米与乌苏豆搅拌成的叫麻粽,糯米与地瓜米搅拌成的叫花粽,制成了一只只用斑叶包着、稻草绑着的翠绿的粽子。形状有四个角的,叫做“四角粽;”有三个角的,叫田桩粽。按照辅料分类,作上记号,10只一组地串着。然后,放进锅里,丢进几根蒲、艾叶,加入一些豆壳灰煮上几个小时,散发着一阵阵蒲艾的芳香与糯米的清香。剥开斑叶,一只只蛋黄的、油亮的粽子,清香四溢、细腻可口。大家可以按照自己的口味挑选粽子。有趣的是辨认不出的“喜粽”。据说谁吃到“喜粽”,谁就会遇上喜事。如果是婚后的人吃到,会心一笑,用一根竹签串着插到柱子上招喜;如果是谈婚论嫁的人吃到,会刷地脸红;要是小姑娘吃到,立刻吓得哭鼻子。
五月初五早上,孩子们成群结队去新娘家(上一年端午节后至本端午节前娶进门的新娘)接红头绳,每根红头绳三尺三以上,意为“三三得久,天长地久,”。孩子们拿着各家接来的红头绳,比量起来,看看谁家的长,谁家的短。长的表示“大气”,短的意味“抠门”。这时,母亲会把孩子们叫在一起,在各自的手足扎上一个红绳箍。“男左女右”,男孩扎在左脚踝上,说是长大了会爬树采野果,女孩扎在右手腕上,说是长大了会下田抓泥鳅。到了“七夕”那天,奖励孩子们一人一只荷包蛋,把红绳箍剪下,放到瓜棚上。说是牛郎织女会在夜间来取走,用以搭建“鹊桥”,站在桥上福佑孩子们成为金童玉女。不连守几天霄夜,还是不见牛郎织女的踪影。孩子们也没有变成金童玉女,依然是一群野孩子。
端午节中午吃完香喷喷的粽子后,全村的女性受邀到新娘的人家挨家吃新娘茶。木房子的'厅堂里,摆上几张方桌,端上腌菜咸菜,诸如罗卜丛、罗卜片、炒花生、妙豆子、爆米花、地瓜干之类素菜。新娘挨着方桌,逐一敬茶加茶,左邻右舍,咸菜配茶,笑声不断;新娘主人笑容满面,乐此不彼。
过完三顿节,孩子们戴着手足上的红绳箍,背着装满粽子的竹篓,翻山越岭,童行无忌,到嫁出的姑姐家或姨姨家送节。我总是混在村姐们的群里,偶尔会触听到怀春少女的隐语。也常常遭遇憨厚大叔的嘲笑:“凉一凉,撑把纸伞去穆阳,上条岭,过个洋,碰到一帮嫩阿娘”,每遇到这些尴尬的场面,我的脸就会红到了耳根。
到了亲戚村庄,姑们、姐们,姨们仿佛喜从天降,不分远房近房,把来自娘家的人均视为亲人,轮流宴请。总是“阿弟,阿妹”的叫着,往亲人的碗里塞猪肉、带鱼、荷包蛋之类的佳肴、美食。即使自己勒紧裤腰带,也要想方设法让亲人吃好吃饱。一种天然的乡情、亲情、盛情体现得淋漓尽致。这是山里人特有的待客风格,她像一股清醇的山风沁人心脾!
童年的端午节,一晃半个世纪过去了,阔别家乡,也有二十多年了。但那红纸条束腰的蒲艾,穿越时空,依然飘逸着阵阵的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