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贩姑娘的情感散文
我习惯在夜间写作,大概因为熬夜的缘故吧,瘦成四肢筋骨支配着身躯,外加戴上一副深度近视镜,这长像实在没法譬如,谁见了都会投来怜悯的目光。说真的,就是连我自己也有过沉重的思想顾虑,甚至还怀疑自己患上了什么病哩;后来请大夫诊断,还好,什么病都没有,只是营养不良所致,建议我多吃些淡水鲜鱼罢了,真是谢天谢地啊!
恰逢星期天休息,我打早就来到腥味冲天、人流拥挤的农贸市场一摊鱼档,有位姑娘,扑闪着一对水灵灵的圆眼睛,朝我笑吟吟的说:“沈老师,你也来点什么?”
“你是……”我对姑娘的称呼感到陌生。
“我叫林娟娟,是鱼贩个体户,专经营各类淡水鲜鱼。”姑娘爽快的自我介绍。
“哦!”我看到许多种类不一的鲜鱼,真有点眼花缭乱的说:“请问,哪一种营养最好的?”
姑娘看到我这么外行,差点儿笑出声来,但还是热情给我指着鱼档种类一一予以介绍,最后建议我买点草鱼。我赞同的点了点头。只见她利索的手一动,就把鱼切成肉片,过了秤她说:“刚好1斤就收你5元吧。”
我忙点头道谢。当我想掏钱时才意识到匆忙而没带钱,我难堪的扶正眼镜看着切成了的鱼片。
姑娘惊愣的问:“是不是钱给丢了?”
“那会,是我自己忘了带钱。”我不好意思的摆着手解释,“原谅我回家取钱好吗?”
姑娘呵呵一笑:“不忙不忙,你先把鱼片拿回去下锅,日后路过这里,把钱付还不就行了。”
我愣住了。
世上岂有这等经商,特别是如今的小商贩,不对顾客短秤欠量的才怪哩,哪有对顾客这般大方、客气呢?莫非是她在嘲弄我?
我此刻的表情一定很尴尬,要不怎么会觉得脸红耳赤呢。特别在姑娘面前,管叫我一个堂堂男子汉的脸往哪里搁。而她,好像没把我放在眼里,继续用那甜蜜蜜的言语招揽她的顾客,忙她的生意,但有时还是用她的眼光瞟我几下,这几下又使我觉得她根本对我没什么介意,只是我多心了。
我连连点头以示谢意。
她又呵呵的笑起来,“你是怕我给你溜去?老实对你说吧,我认识你,还知道你就住在右侧那边6楼。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是作家。”
天哪!真把我给弄糊涂了。
我初次与她见面,甚至逛菜市我还是头一回。
“当然你不认识我呶!可我早在很多报刊上拜读过你许多作品,甚至有幸听过你的课。那是几个月前,市文联举办的小说学习班,你给我们学员讲了你自己的小说创作谈。”姑娘不笑了,仿佛在我身上觅寻到什么。
我只能用淡淡的笑意表示默认,但始终还是联想不起她来。
姑娘也够健谈地,“你的课讲得真有意思,既生动又很透彻,给人仿佛有一种朦胧的艺术享受。”
我心想,这姑娘并非甘愿寂寞的人,虽谈不上温文尔雅,但显得大方、聪明和伶俐。我用试探的口吻说:“看来你对文学也有雅兴,搞过创作吗?”
“谈不上创作,只是凭着爱好而已。原想写一些反映我们个体户的生涯,但老是写不好,只见寄出的稿子换回一张见惯的退稿通知书。”姑娘说罢后,惋惜的望着我,目光里仿佛蕴藏着痛苦和懊丧。
我完全可以想象她失败之后的诸多痛苦,因我也曾经有过这段“光荣历史”。于是我说:“搞文学创作并非像你这样做生意容易,要想写点好东西来,不单要去钻研文学写作理论知识,还要多读书、多观察和多练写。”
姑娘抬起头,很诚恳,还带几分不容推辞的'口气说:“如果你肯认我为学生的话,我保管每天给你送点淡水鱼,免得你花费往市场跑的时间,因为时间对你这号人确实是宝贵。而我只求你给我批阅习作就够了,不知你能否同意?”
“有理想,那敢情好。”我对姑娘的要求没有什么理由不接受,因为她是一个爱上进的难得好青年。
“实话告诉你吧,我才不稀罕那几十元稿费钱。现在,社会有的我都有了,存折少说也有十几万,只是缺乏文化。”姑娘很坦然的说,然后又给另一位顾客秤鱼啦。
是啊!像她这样的青年何止一个,社会每个角落里都有留下他们欢乐的足迹,他们也用不着发愁缺钱花,据说像她这样摆摊每天纯利润收入就相当我撰写五千字的稿费哩。我沉思着,又仿佛从这位热情豪放的姑娘看到九十年代中国青年确实在腾飞,又觉得这代人真正才是生活中强者。对了,我不是有个约稿正需要这方面的素材嘛。我告辞了姑娘,却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家进了书房,铺开稿纸,深深地酝酿、思索着,然后在稿纸顶端写上标题:鱼贩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