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竹柏之影品闲心之茗散文随笔
前些日子从学校回到老家,在姑姑那住了一晚,晚上和姑姑到附近的河滨广场散了散步。我和姑姑随意地攀谈着,听姑姑说这边有一群六七十岁的老人家经常在晚上聚在一起拉拉二胡、吹吹笛子、弹弹电子琴、唱唱歌什么的,不为赚钱,只为娱乐,乐己也乐人。听姑姑叙述的语气,我很明显地感受到她对这群人以及他们的音乐的喜爱。闲聊间我不由得提起了兴趣,想去现场一探究竟,正好那晚天气还不错,果不其然,在我表述了想法后姑姑欣然引路,路上还时不时地跟我说着他们的相关情况
这些人大部分是些退休教师,有些人以前还做过一些文艺宣传建设之类的工作,他们弹唱的都是些七八十年代的歌,想来他们年轻的时候该是那种能歌善舞、文艺范儿十足的翩翩公子或靓丽佳人吧。还有些人是附近的居民,老人家的,吃完晚饭,在附近散个步,溜达着溜达着就到这来了,看到一群人又唱又跳的,好不热闹,于是凑过去看看,这一看起劲了,一个个都驻足观看,其中也不乏一些跃跃欲试的因子,一回生二回熟,看的次数多了就开始加入其中了。据说他们还给自己的团队起了个名字叫“唱响”(因为是用家乡土话说的,这个名字我没太听清楚,也不确定是不是这个词),逢年过节的全班人马都会到齐,吹拉弹唱各显神通,每个人的脸上都展露着喜乐的笑容,连吸进的空气似乎都是软软甜甜的棉花糖一般。政府方面也是挺支持他们的活动,每年好像会提供一万元的文艺宣传补助,让他们购买和维修设备之类的
姑姑还特意跟我提到一个吹笛子的人,他是个盲人,但是却对那些曲目烂熟于心,基本上每次唱歌的人点歌后都是他起头,然后其他吹笛的、拉二胡的、弹琴的听到节奏后才跟着来。听说他还是个算命先生,每天在街道前摆个摊位,生意不多胜在清闲自在。傍晚吃完饭,他的妻子就牵着他的手沿着附近的河流边走走停停,他们披着夕阳的余晖,在河风的亲吻下,穿行在人潮中,很容易让人想到地老天荒,河流慢慢流淌,足迹慢慢远去,动静相合别有一种浪漫。还有一些人对某些曲子不是很熟,他们是带着谱子来的,遇到不熟的部分就借着微弱的路灯光,看着谱子弹奏,昏暗的灯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连周边的空气似乎较之他处更加安静,他们稍稍弯着身子,厚重的老花镜架在鼻梁上,沧桑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是清澈如星光般的温情目光,偶尔将手放在嘴边沾沾唾液来翻页,那认真的劲头让我自愧弗若
那天晚上我还特意留意了下四周,基本上都是年纪比较大的人,我这个二十岁的人站在这里倒有些格格不入。他们欢聚一处,说说笑笑唱唱跳跳,别是一道风景。虽然唱的歌我都不怎么听过,有些也就是勉强知道歌名,像《南泥湾》《北京的金山上》《啤酒加咖啡》等等,但是我知道他们是快乐的。他们唱歌的水平有高有低,歌声中也带着浓浓的地方口音,有些时候唱歌的和伴奏的会产生些小小的口角,无非是说谁谁谁起高了唱低了或者应该怎样怎样的这样无伤大雅无损和气的'小插曲。这些人的音乐没有那些望月悲叹、拈花泪流的惆怅情调,他们的技艺也没有达到炉火纯青的高度,但是那晚我却湿了眼眶。我没有等到他们的自由弹唱结束就离开了,也许是不想看到散场时的冷清吧,尽管我知道明天他们还会在这里继续他们的故事
那晚我思绪纷乱,过去的记忆、未来的思量交杂在一起。我想起苏轼与张怀民承天寺望见竹柏影的闲适。我忆起几年前父亲跟我说等他老了的时候,他就在自家的院子里拉拉二胡、种种花草。我还记得高中时一个朋友笑着跟我说她爸打算退休后弹筝,养花,偶尔有些念头就填些词,再配个图。那些时候我是什么样的心情呢?应该是憧憬吧,要不然我怎么能够记得这么深呢!再将思绪稍稍延展,料想今后的浮沉,或许今天在这碰了壁,明天在那摔一跤,熬到了后天依旧只见群山未谋大海,现实铁青着脸,给我的努力判了个零分,那时的我是否还会留有一份闲心想着在月光下描摹竹柏的影子?再者若干年后经历了生活风吹雨打的洗礼后我也两鬓染霜,那时我是否还会像他们一样留有一份闲心,在时光的轻拢慢捻中细细品味生活的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