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左邻右舍抒情散文
今晚,我用脚步丈量过,不多不少,刚好50步。以每步间距最大30厘米计算,总距离不过15米。
15米,就是我与它们之间的直线距离。它们开在我家正面楼房四楼的阳台窗上。透过我家客厅或厨房的窗口就能看见。
细数,有十来盆花。有大红的月季,有玫瑰色的三角梅和鸡冠花,还有一盆我叫不出名的,正开着淡黄的小花,一簇一簇。阳台不过3米长,摆上十来盆花显得有点拥挤,枝枝蔓蔓,你缠我绕,你高我低,你屈我伸,互不服气似的争霸着有限的空间。阳台上安装着防盗网,可以防窃贼,却关不住它们的美丽,有几盆花探出枝头伸到窗外,秋风浅笑,花朵便捡了宝贝似的欢腾。
目光朝花儿下方移,一楼住着一对年逾六旬的夫妇。老人最大的爱好,是播放音乐。老人播放音乐的方式很特别,将声音调至极大,不单他俩听见,小区大伙都能听见,具有极强的感染力与传播性。播放的音乐多为欢快流行的曲子,深情温婉,情意绵绵,让人如沐爱河,仿佛回到了初恋年代。我留意过,老人多在下班时播放歌曲,那刻走在小区,伴着甜蜜的歌声萦绕在耳边,能让你劳累一天的身心一下子轻盈起来。
在老人住房的右侧,相距50米的地方,搭建着一柄大大的遮阳伞。五年前,我搬到这里来不久,这顶大伞就一直独自地杵在那里。偶尔,见有人在伞下忙碌收拾物件,或闲坐在伞下矮凳上沉默不语。我很少看见伞下的人与小区的住户交往,伞下像是与世隔离的独立的院落,他们在伞下安静地生活,好像我们都不存在。近年来,绿化带的树木日日高大茂盛,枝繁叶茂,渐渐将那把伞掩盖,站在窗前,若不特意观望,已很难望见那柄大伞。他们的身影我已有很长时间没有看见了。
还有一房间,位于我家左侧楼的车库中。房间的宽不足一米五,长与车库等长,里面的空间狭长阴暗,时常见一位在小区打扫卫生的妇女从里面进出。一直以为那不过是一间堆放杂物的储存间,直到一天早晨,我无意中看见了里面的一张床,一张小小的单人床。看见的那一刻,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五味杂陈。那一刻,我没有半点优越感,相反,有股悲悯从脚底蹿到心窝。但凡有好一些的住处,没有人愿意住在这样的环境下,杂乱,拥挤,肮脏,一堆破旧的物什——我有点心疼她。以后又见过她三次,我盯着她看了好一阵,似乎想从她的身上寻出一点什么不同,悲哀、愁苦、报怨、纠结、目光无神、四肢乏力,或者更多。但我失望了。
而在我家阳台的对面,是后楼一家人的客厅飘窗和公共平台。飘窗上摆放着绿绿红红的花,隔着透明的玻璃,花的风姿依旧傲人。平台为露天,介于二楼两住户之间,像个小小的花园,花卉品种繁多,或缠或爬,或倚或立,五彩纷呈,好不绚烂。今年夏日较以往漫长,近60天没有降雨,主人怜惜地在花园上方撑开了一把大伞,为这些花花草草遮挡部分太阳的毒射。那也是一株株鲜活的生命哩!
去年,左侧楼的四楼,清晨时会有一男孩朗诵英语,声音抑扬顿挫,专心致志,稚气十足,清脆悦耳。听着听着,会勾起我对20年前那段青涩而美好的回忆。小区最大的特色是少了一些隐私。楼宇间距小的地方,煮饭声、煲汤声、炒菜声,声声入耳;菜香、茶香、花香,丝丝扑鼻。对面楼中人咳嗽一下,都能听出是谁的声音。若是哪家夫妻吵架拌嘴,那高分贝的音符,像久困的野兽,破门而出,不挡自来。鉴于亲耳聆听过如此这般的声音,感受过声音背后的`大俗与大雅,我在有情绪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门有没有关闭,窗有没有合拢。
身居小区,少了一定的隐私,却也有着某种亲切。亲切感源于楼与楼之间,像一条裤子的两条裤筒,在尽力展开离去的同时,却始终连在一起。比如某晚,突然停电,房间一片漆黑,这时,我会跑到窗前,伸着脑袋查看别家的窗口是否有灯光。比如那晚,家里喂养的螃蟹不知何时偷渡爬出了盆池,待我和雨发现时,它已不知躲藏到了哪个角落。胆小的雨突然跳上凳子,说害怕。接着,我也跟着害怕起来。那时,我想到了让楼间的邻居来帮忙抓蟹
在我家周围,皆是如同我家一样的空间,四四方方的格子间,客厅、餐厅、书房、卧室。小区内的大多数人与我一样,每周一至周五,上班下班,早出晚归,周六周日可以足不出户,窝在家里睡懒觉,或收拾屋子,或做一桌可口的饭菜,或相邀几个好友闲聊、郊游、散心也未尝不可。小区居住着800余户人家,他们,包括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虫一鸟,组成我的左邻右舍。
此刻,窗外的灯火只有零星的几点,起身走进雨的房间,雨与懿早已入睡,睡姿依旧是小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