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锻造了年华散文日志
红尘岁月,冷暖交织,少年梦就在那个冬天的噩耗里破灭了。家的大厦倾斜,天真烂漫的年纪啊,就象待放的花蕾,随着父亲离世的恶梦,瞬间从一个懵懂少年长成了家得顶梁柱,柔弱地肩膀挑起了一家五口人的生计。
那个冬天好冷,寒风蚀骨,冷雪扑面,偌大个城市,行人寥寥无几。在西北,这样的天气,不是在暖暖的房子里,围炉烹茶,便是约几个女伴蜷缩在热炕上或聊天或做针线。而我这个少年,单薄的身影茫然地行走在异乡的风雪里……
兰州,大西北重工业城市,对于一个生长在外省边远小镇的少年,一切都是胆怯和陌生的。
辨不清方向,找不到路。母亲来兰州照顾父亲有两个多月,六十多个日夜地煎熬,面对三个最大不满八岁的弟妹,还有猪圈里两头一百多斤地肥猪,都焦躁地等待着三餐。时间被这些琐事挤得满满的,落下的功课只有在深夜油灯下,如饥似渴地填进脑海。可对父亲病情的担忧猛兽般撕咬着焦虑的心,寝食难安!受不了这份煎熬,便接来外婆,独自踏上了西去地列车……
少年的无知将自己淹没在陌生的城市里,走的时候没有提前和母亲书信联系,那个通讯还不发达的年代,除了书信和电报,再也没有什么能连起遥遥相隔的音讯!包里只装着妈妈从医院寄来的信和从老家带给父亲他最喜欢吃的家乡红橘。风雪蚀骨,寒冷无比,偌大个城市,哪里才是自己要找的地方……
只知道父亲治疗所在医院的名字,只想早一天见到父亲,根本就没想过自己是否找得到地方。不知穿梭了多少条街,绕过多少路,问过多少个好心人,饥寒交迫,困顿茫然,小小地人影就这样淹没在风雪漫漫的异乡街头!当看见省医学院附属医院的大门,忍不住流下了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悄然跌落在异乡的冰雪里。
可命运似乎要考验少年的承受力,好不容易找到医学院二病区,那个眉眼清秀的护士却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告诉我,要找的人死啦,两天前就死啦,话语简单地就像丢掉一张费纸,轻飘飘地从她的红唇里吐在这个医护值班室的空气里!思维凝固,呆若木鸡,麻木地神情引起了主治大夫怜悯的目光,他和蔼地问我,要找的是自己什么人,当听到是我父亲时,大夫拍拍我的肩头,轻松地语态告诉我,父亲两天前就病愈出院,被单位的车接回去了。这一惊一喜,哪里会想到大夫善意背后的谎言,这是一个长着的悲悯和同情啊!
那时候真的好傻,没有细问,更不会多想,心头只有一个心念,就是赶快去省长途汽车站,立刻买票去找父母。可那个落后的林区哪里会有发往的直达车?即便到附近县城也要两天一班,而且走地时候没带多少钱,留够给家的所需,也就只带了单趟的路费,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没有多余的钱,没找到要见的亲人,少年的'心恓惶无助。
口袋里仅剩下的就十多块,不能在这里住,也无法联系妈妈,不如返回老家。无知的少年,相信了大夫的话,带着一份宽慰,一份期盼,离开了这个无助的城市!
十三岁的少年面对铁路工作人员,第一次撒了谎,就这样一路逃票,一路惶恐,一路忍饥挨饿!一路胆战心惊……
永远也忘不了回家的那段路,最后的五角钱买了两天来的唯一一块面包,到了老家的县城,还有十多里路要走,饥饿难耐……
离开兰州也失去了终生和父亲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父亲得癌症到了晚期,要是身故在省城,必须火化,母亲接受不了这样的后事,要求单位接回职工医院,没有一周,父亲就永远地和他的山林长眠在一起……
母亲是独自安葬完父亲的。因为父亲临终前一再叮咛母亲,不能耽误我的学业,无论再苦都要把我供养到学业完满。他懂得自己的女儿,懂得孩子是可造之才,弟弟妹妹幼小,就不要让孩子们亲眼目睹这场撕心裂肺的生死离别!
那堂语文考试终生难忘。母亲安葬完父亲,单位的车送她回老家,分别多日的母亲,抑制不住想看见女儿的迫切心情,当车路过学校时,她下车站在了我教室外的窗口。一声轻呼,瞬间打乱了集中的思绪,她只轻轻地说了一句好好上课,就转身消失在浓浓得迷雾里。
少年的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卷子变成了妈妈忧郁的眼神,爸爸慈爱的目光,变成了我今生最后的一堂课。
短短数月,少年走出了懵懂,被苦难铸造成铿锵玫瑰,努力绽放在人生的路上!一路披荆斩棘,一路攀援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