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流日志
沙旅的喘息似乎停滞下来,久远的驼铃声随着驼峰的卧伏无声无息,亘古的沙从不留恋夕辉的触摸,掠过沙际闪烁的金色,疯狂的跳跃后,挤缩着沉默起来,冰冷的平静凝固着死亡般的沉寂。
没有篝火和星烟,许久的干裸地骨头闪着绿色磷光,使沙丘,沙浪有了生命的记忆,似乎能呼唤出那残酷历史中一点鲜活的痕迹。不过,记忆可否是当时那瞬间渴望生还的延续,痕迹是否又是最后一点力气挣扎的努力,本无所考证,其实这些不过是沙粉碎的梦。
当阳光又一次给大地生命的契机,自然的选择中有众多的可以生存,但岁月是世界的繁杂和历程,纵使成长中曾有过飞翔的梦,只怕更多地是恐慌的心境,或许成长有时只是多些无踪的脚印和太阳下影子的晃动。无论如何,初啼无疑表明将进入一次伟大的旅行,可以理解的是人最初时只有一片空白,只是血肉在不断成长中丰富起来,渐渐懂得生活,懂得需要,懂得拥有更多。
生活启示着必须承受的压力和面临挑战。得意时觉得夹缝都太宽,受挫时觉得门又太窄,多数是擦伤了肩膀泛着红嫩的光泽,青春的朝气就这么一点点挥发掉,真正没有感受到多少年轻的.愉悦。或许这时生命的意义才刚刚开始,当面对一切被打破时,翻动的世纪尘埃飞腾起来,才明白自己已经流逝了许多富丽的年华;该知道狂驰的车留不下脚踏实地的亲历感受,需选择可以让生活继续下去的勇气。
走不出城市,领略不到田野的风光;走不出阴影,感受不到明媚的太阳。放开思想的绳缆,端正人生的态度,完美是要从拼搏中塑造。信念永远需要坚守,要清楚的知道,肌肤之痛可以折碎神经,思想之痛却可以折断人生。虽然常常面临的是陌生和复杂的环境,不过挥毫和举镐其实都是在不同的纸上抒写丰富的秋盈,价值的大小不会悖逆价值的等同。岁月的路铺开,怎样去描绘铜春,银夏,金秋和玉冬,看一看手上是否爬满了灯影与茧子。
风采的世界中有许多温和与宁静,晚春里飞舞的杨花,碧空中沉柔的云朵,这些自然景象的和谐与优美,婉如一幅画,不过画的边缘又是什么?长流骇浪怒河狂涛,还是桃林、小居、斓屏芳动,或是驼群、沙壁与寒冷。不敢怀想千年的征服,该是从一条绿色的风景线上体会到生命的真正。应该说优美的是治沙者弓背的身影。沙浩与惊风在血汗与青蒿中凝结了,这种伟大的情怀正在边缘上歌颂,寒风捶硬了勇敢者的筋骨,拓荒者睿智的目光,在探索与发现中铸成生命的河流。
沙展示着历经亿万年后揉碎的美,然而美中又曾有多少吞噬着其他生命的狂燥野性。从来人们就希望飞过沙漠的是鸟的翅膀,而不是鸟的灵魂,可是沙太干渴了,渴的血液都流出了响动。它要延伸,伸得荒芜可怕。
经历了现实生活,才感悟出过去的许多错误,该知道血管流淌的不是和沙一样的属性。诸多人类却在欲望的膨胀中毁掉自己,从没想过以后或将成为沙际中闪烁的绿骨,或将成为可怜的无人祭祀的荒旷孤魂。
辽阔的土地上没有更多的屏障守护,不愿看到的是流泪的城市,痛楚的乡村;当站在一处看不到亲切的土壤时,等待的是彻底的绝望和悲凉。征服沙流,征服人性,让田园绿色涌动,城市灯火通明,孩子可以枕着芳草和蝴蝶的翅膀做梦。当然这一使命异常沉重,沉重中有多少人性的永恒。
生命在悄然的生长,死了蚂蚁的躯体比一粒尘埃更轻。当飞扬的暴迷住你的眼睛,会是风的责任?风比不得我们这些智慧生命,或许沙也是一种生命,不过主宰世界的人类,应该懂得弱败强生的过程。
记得曾去过一个地方,在那条松弛的沙路上走一趟,鞋就辨不清什么模样,半裤腿的尘灰,还有硌脚的砂粒,不得不坐下来倒掉。有树,也有稀疏的阴凉;有水,却浇灌不了两菜畦茄秧,当然也在干燥的脸色,抽紧的皱纹中感到不安。住在那的晚上,风在院外柴梢上呜呜作响,醒来时看见从窗缝透进来的一层沙尘,分明留下细小的蚂蚁爬过的足印,而牙齿间干涩的沙感是因为不雅的睡相吗?
科学的人类先知先觉,再去那个地方的时候,早已绿色盎然,松杨成荫了。善于觉悟是人天赋的灵性,除旧革新中除了没有想到的,质朴的人们更懂得生命的意义。
沙是一种岁月的收藏,沙很美,只是在美中缺少了湿润的颜色。在不断的历史磨砺中无疑留下很多人的轨迹,人性的宽容。人生的每一个细节,正一寸寸的跋涉着辉煌和死亡,为了目的而生活的人们创造着世界,而世界也极有可能在他的利益中毁灭。不过一触即破的影子正在淡化,而黑暗中的光明正在凝聚成和谐得到永生。
沙很美,脚下的沙正一步步覆盖着历史的烙印。正需要的是回头观望,反思是对每一个灵魂敲响的警钟。沙旅的喘息停顿下来,久远的驼铃声亦成为久远的寄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