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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豆粑日志

时间:2021-04-15 12:56:35 日志日记 我要投稿

煎豆粑日志

  小时候,到了冬月,我最惦记的事情是家里煎豆粑。当我发现村东头的空场上有人晒出豆粑时,便一口气跑回家,急不可待地这个信息告诉母亲,并催问:“我家哪天煎豆粑呀?” 其实,无需我催促,还没到冬月,母亲已在筹办煎豆粑了,堆在柴房里的两大捆煎豆粑时专用的枞毛就是证明。

煎豆粑日志

  煎豆粑,就是把脱了皮的麦子和大米拌在一起,磨成糊状,在锅里摊成大大圆圆的薄饼,再把冷却的薄饼卷成筒状,切细晒干。豆粑是我们乡下冬季和第二年春季方便又经济的食品。在我们那一带的乡村,无论家境好坏,入冬时,家家或多或少都会储备一些豆粑。

  如果用碾米机给麦子脱皮,一担麦子只需要一刻钟。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我们村庄里还没有碾米机。镇上有碾米机,可离我们村庄有五里路程,且一百斤麦子的加工费要四角钱。当时我们生产队满分男劳力一天的工值是五角钱。为了不误工且省钱,母亲决定自己舂麦。

  村庄东头,队屋南边的空地上有一座公用的石臼。这座石臼口径约一尺五寸,深约二尺。因为要承受较大的冲击力,口宽底窄的石臼被埋在地下,口沿与地面齐平。石臼上有一个固定在一根粗壮条木一端的大石杵,通过踩踏条木的另一端,让石杵上下起落,即可舂麦子舂稻谷。单脚踩踏粗重的条木,不易平衡,也不便用力,舂麦子或稻谷的人需自带一条较高的长板凳,横架在条木上作为抓手。

  傍晚,母亲收工后便挑着麦子去舂。舂麦很费时,且每一次只能舂十斤左右。每舂好一臼,母亲要把石臼里的麦子舀出来,换上待舂的麦子。从日落西山到冷月当空,母亲在寒风中机械地踩踏着石臼上的条木。母亲舂完麦子回到家里时间应该是后半夜,因为躺在被窝里的我听到了公鸡的头次打鸣。。

  接着是把拌好的麦子和大米磨成豆粑糊。一箩筐麦子加上一箩筐大米,母亲要用两个晚上才能磨完。母亲磨磨的时候,我和弟弟在旁边玩耍。平时,天黑不久母亲就要我们上床睡觉,这两天我和弟弟玩到半夜她也不催我们睡觉。在寒冷的'冬夜,在漫长枯燥的劳作中,母亲需要我和弟弟的欢笑声陪伴她。

  煎豆粑燃烧的柴禾有讲究,它要求着火快火力猛,同时,为了配合灶台上的起锅下锅,还要具备时着时熄的间歇性。煤球和树枝火力猛,但着火慢,也不具备间歇性。田头地尾的茅草着火快,也有间歇性,可火力不猛。煎豆粑最好的柴禾是枞毛。我们村庄地处江南丘陵地带,周边有许多遍布枞树的小山。立秋后枞毛开始飘落,到立冬时,有的枞树底下已积了厚厚一层枞毛。冬月前,在不耽误生产队出工的前提下,母亲起早贪黑,上山耙回了许多枞毛,并且晒干捆好,以便煎豆粑时使用。

  正式煎豆粑,需要两人配合,一个专门在灶门口塞柴禾,一个在并排着两口大锅的灶台前摊煎。我家每年煎豆粑都请隔壁的二婶帮忙。二婶是煎豆粑的能手。她先在锅里滴几滴菜油,舀一小瓢豆粑糊倒进锅里,快速摊平,盖上锅盖,然后侧身揭起另一个锅里已经煎好的又圆又大的豆粑饼,放在身后的簸箕里冷却,如此循环。二婶动作麻利精准,绝无没煎熟或煎糊的情况发生。

  煎豆粑的那个晚上,我和弟弟比过大年时还兴奋。我们在用板凳架起的簸箕下面钻来钻去,在这个豆粑饼上撕一块塞进嘴里,又钻到另一边去,在另一个豆粑饼上抠一块下来吃。母亲并不责骂我们,只是提醒我们不准浪费。

  我们把小肚子撑得圆圆的,就爬到灶前的柴禾堆上,在灶膛温暖火光的映照下,甜甜地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