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的现代诗和散文推荐
《我们这里没有冬天》
那天同几位朋友在一起,大家都说北京的气候,似乎一年比一年暖了,而且冬天一年比一年短,几乎短到没有冬天。我们记得小的时候,北京的冬天长得很,夜中蜷缩在被窝里,总听见呜呜的卷地的北风,窗纸像鬼叫一样,整夜地在呼啸。早起挟着书包,冒着风低头向前走,土道当中被车轮碾过的雪,压成一条一条小沟似的烂泥,不小心一脚踩下去,连小棉鞋都陷在泥里,拔不出来!胡同两旁的门洞里,永远有几个蜷伏着的人,要饭的,拣破烂的……冻得发紫的脸,颤抖的四肢,衣衫像枯叶一样,一片一片地挂在身上,嘴里发着断续的呻吟。看到这些痛苦的形象,我们脚下不自觉地走快了,就在我们“慌不择路”的时候,我们的小棉鞋就陷在泥里了!
就这样地寒冷,蜷缩,泥泞……过了悠长而灰黄的几个月,忽然间,我们身上觉得暴躁,把棉衣一脱,原来春天已经来到了!但是夹衣穿不到几天,又得换上单衣,原来夏天又在眼前了,所以我们总说是北京没有春天。
这几年的冬天,大不相同了。北京照旧刮风下雪,而下过的雪都整齐地堆在光滑的柏油路的两旁,太阳一晒,风一吹,就像没下过雪一般。最痛快的是:大门洞里再看不见那些痛苦的形象,听不到呻吟的声音。从那里出来的,是上学的、上工的、上班的男女老幼,衣履朴素而整洁,嘴边带着宁静的微笑,昂首挺胸地往前走。
尤其是去年——一九五七年,就仿佛没有冬天。虽然在气候上,也刮过风,下过雪,冻过河,但是在人们口中,就没有听见过“冬天”两个字,什么“消寒”,“冬闲”,“冬眠”,都成了过了时的词汇。就在我执笔之顷,人们身上的棉衣还没有脱,北海的冰也没有化,草也没有青,柳也没有绿,而春意早已弥漫在北京的城郊了!
其实,又何止是北京城郊?在我们辽阔广大的国土上,六万万人民的心里,冬天就没有来过!
也不是冬天没有来过,在如火如潮的革命干劲里,“五年看三年,三年看头年,头年看前冬”,我们同心协力地在田野上,在河滩上,在工地上,在……把春天往前拉了三个月,人民心里光明温暖的春天,把严冬给吞没了。
这是几千年来的一个大变化!从此冬天失去了它传统的意义,它变成了春天的前奏!
我们不必像英国的诗人雪莱那样,吟一句软软的慰藉和企望的:“冬天来了,春天还会遥远么?”我们干脆说一句大白话:“我们这里没有冬天!”
《心灵深处的叶圣陶老人》
在同一年代的教育界、文艺界的前辈中我最敬爱的是叶圣陶先生,他的道德文章,一时无两!
我很小的时候,就十分爱读叶老写的童话,如《地动》、《小蚬的回家》……他的赤子之心,深深地打动了我;因此,凡是在杂志报刊上看到有叶圣陶的文章,我一定要索取来读。
我记得我拜识叶老是在解放初期,我从日本归来之后,但是叶老的记性比我好。他说:在四十年代初期,他已到过重庆的嘉庐,向我要过稿子了。
谈起叶老,我觉得与他相对,永远如沐春风!他那谦和慈蔼的言谈、态度和容颜,永远悬挂在我的面前。他的“爱护后代就是爱护祖国的未来”之类的发言,永远在我心中震颤。
叶老一生从事教学和编辑工作,他的桃李遍天下,就不能细述了。他在编辑工作发现和奖掖的作家就不知其数。丁玲和巴金曾对我讲过,他们的处女作,都是在叶老主编的《小说月报》上发表的,言下不胜感激。
对于叶老的歌颂是写不完的!那张在他府上海棠花下的我们的照片,现在就供奉在我的书柜上面,和我的父亲的相片依傍在一起。叶老永远活在我心灵的最深处!
1992年10月17日之晨
《“三八”颂歌》
——为纪念“三八”国际妇女节五十周年而作
“三权”①不压顶,
“四台”②搬了家,
家务劳动社会化,
劳动妇女干劲大。
我们心红似火,
我们身轻似箭;
党的手指向哪里,
我们就奔向哪里。
看,
前面灿烂的朝阳!
让我们你追我赶,
又帮又赛,
把鲜艳的红旗,
插遍祖国的海角天涯。
东风盖大地,
处处泛春潮,
和平民主运动起,
一浪更比一浪高,
我们保卫孩子,
我们保卫和平,
斗争的姐妹在哪里,
我们的心飞到哪里。
看,
前面壮阔的波涛,
让我们并肩携手。
团结友爱,
把行进的歌声,
响彻五洲四海的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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