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塞诗人的汉代情结
唐代边塞诗人常常在诗中以汉代唐,并多次提到汉代的军伍英雄,以往评论者多将此视为一种修辞方法,或认为是诗人就一事而发感慨。接下来小编为你带来边塞诗人的汉代情结,希望对你有帮助。
笔者则认为,唐代边塞诗人对汉代情有独钟,既有唐代复杂的社会原因.又有汉代军伍文化传承的原因。它虽然通过诗歌反映,但并不是语言现象,而是文化现象。唐代边塞诗人的汉代情结,实际上反映了当时深刻的文化背景和厚重的历史意识。
汉代和唐代是中国历史上两个强盛的朝代。汉唐有许多相似之处:国势强盛,疆域辽阔,都是刚刚结束纷争的局面而定都长安,同时又都面临着北方少数民族南下的威胁。汉代的边疆保卫战和开疆拓土常常被后人传为美谈,一大批优秀的军伍英雄被后人奉为楷模。卫青、霍去病、李广、李蔡、张骞、傅介子、马援、班超、窦宪等人物,雄姿英发,战功卓著,成为功名的'化身和人们崇拜的偶像。唐代开国以后,北方少数民族南下,致使边塞战争不断,社会的尚武氛围相当浓厚。比较而言,唐代诗人比以往朝代诗人要活跃得多。他们关心国事,注目边塞,渴望在盛世做一番事业建功立勋。在时代的呼唤下,他们摒弃了读经应考入仕的老路。因为他们大多出身寒微,仕途之路坎坷崎岖,“白璧皆言赐近臣,布衣不得干明主”[1],“尚有芹心,无因见明主”[1],“欲言塞下事,天子不召见”[1]。边塞战争的兴起,使他们看到了一条光明之路,军中将士的功业使他们跃跃欲试。在他们看来既然“无由谒天阶”[1],倒不如走军旅之路实现他们的梦想;而军中主帅也需要文人到幕府中来,高适《送董判官》:“幕府为才子,将军作主人”[1].即是指此。于是,他们响应时代呼唤,放弃延续多年的传统老路,踏上了文人从戎的新路。火热的激情,异域的风光,战争的场面,渴望与梦想,使他们热血沸腾,豪气冲天。“天子不召见,挥鞭遂从戎’’[1],“大笑向文士.一经何足穷”[1],“功名只向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1],“东走到营州,投身事边将”[1]。在军伍精神的感召和功名心的驱使下,其尚武精神超出以往任何朝代诗人。
上述现象的出现并不是孤立的,它只是当时社会的一个缩影。法国美学思想家丹纳说:“艺术家不是孤立的人。我们隔了几个世纪只听到艺术家的声音,但在传到我们耳边来的响亮的声音之下,还能辨别出群众的复杂而无穷无尽的歌声,像一大片低沉的嗡嗡声一样,在艺术家四周齐声合唱。”这段话用来解释唐代边塞诗人和整个社会的关系是非常恰当的。确实。呐喊着从军边塞的并不只是诗人,整个社会的人都在憧憬着走这样一条路。除了张扬尚武精神外,整个社会都在从历史当中汲取精神资源,寻求可继承的历史文化。这样,汉代的军伍英雄便非常自然地成了唐代整个社会的一种精神动力。我们可以通过史料看清当时整个社会是怎样把汉代英雄视为楷模,鼓舞着人们走向边塞战场,也可由此看出唐代边塞诗人产生汉代情结的时代环境和文化背景。我们首先看史书是如何记载的。《旧唐书魏元忠传》曰:
夫有志之士,在富贵之与贫贱,皆思立于功名,冀传芳于竹帛。故班超投笔而叹,祖逖击楫而誓,此皆有其才而申其用矣。……汉文帝时,魏尚、李广并身任边将,位为郡守。文帝不知魏尚之贤而囚之,不知李广之才而不能用之,常叹李广恨生不逢时,令当高祖日,万户侯岂足道哉。夫以李广才气,天下无双,匈奴畏之,号为“飞将”,尔时胡骑凭凌,足伸其用。文帝不能大任,反叹其生不逢 时。此是仪凤年间,吐蕃犯边,魏元忠上书言用兵之事,举出汉代班超、魏尚、李广三名将,希望朝廷举贤用能。《旧唐书解琬传》称其“器局坚正,才识高远,公忠彰其立身,贞固足以干事,类张骞之出使,同魏绛之和戎”。以汉代出使西域立功边塞的张骞比之。《旧唐书刘子玄传》:“至如李广北征,解鞍憩息;马援南伐,据鞍顾盼。”也引出汉代名将李广、马援。《旧唐书》列传第五十三中记述郭虔璀等六边将事迹后评价道:“史臣日:‘郭虔璀、郭知运、王君龟、张守琏、牛仙客、王忠嗣立功边疆,为世虎臣,班超、傅介子之流也。”’将唐代边将比做汉代英雄,评价是相当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