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说桂花开得极盛周记

阿婆说桂花开得极盛周记

　　“囡囡呀不要调皮，坐下听听阿婆说，这个季节天气转凉地上雨水多…"暗杠轻唱着《阿婆说》，声音低低徘徊在手鼓上，又揉进旋律里散落四周。心里暗暗祈求着歌手唱得再缓些！再低些吧！像是我的阿婆那样，穿过悠长走廊绕过桂树，蹲在我身边唤我：“囡囡回家。"

　　阿婆言语总是善良，记起老屋的白炽灯管上，有一窝燕子的残巢，褐色的排泄物顺着墙沿滑落地面，只是那燕子许久不曾来过了，雪白墙面上的印痕日渐风干成了灰色，外公商量着要拆掉燕子窝，阿婆便来阻拦：“兴许，燕子明天就会回来。"于是那灰黑的巢就又平安的捱过一个春天。

　　未盼到燕子归来，后院桂树的枝干上却是密密挨挨的开起了淡黄色的小花。从前对桂花的记忆是书本给的，琦君的文章里总说起旧时的宅院，还有那沿着围墙栽种在前后院的金桂，每当桂花飘香的时刻，就能做出好些花茶，桂花糕。年少嘴馋便一直心心念念着桂花的滋味，终日缠着阿婆摘下桂花来做些书中写过的美食。阿婆总说：等花开得再盛些吧，味道会更甜。我信了阿婆的话，数着日子盼花开得再大些。可到最后桂花落了满肩，惨败的黄铺了一地，也未等到阿婆的承诺。外公悄悄说：阿婆是不舍得把桂花摘下来，编织了个搪塞我的慌.

　　我便赌气不愿理睬阿婆，哪怕是她捧着香甜的炒米糖凑到我身边，我也坚决不回头。阿婆没辙起身便要走，嘴里嘟囔：床头那些瓜子儿杏仁没人吃喽！我蹭的起身，紧抓着阿婆衣角不放。平时阿婆总说睡前不能吃甜食，今天终于能破例啦。晚上和阿婆并排趴在床上，托着下巴看阿婆挨个打开床头的柜子，蜜饯瓜子儿核桃整齐排开，每打开一个柜子我都捧场的“哇”一声，然后如愿以偿的看着阿婆细密的皱纹舒展开来。后来蜜饯的滋味已经模糊，阿婆的笑却仿佛在心头扎了根。

　　匆匆两三年，一晃又是春天，我已经被日子推到了离阿婆很远的地方，对我来说这实在是不方便的事情，因为遇到事情，脆弱无助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就是回家。似乎只要在阿婆身边，再艰难的事都会在乡音里化为乌有。后来看蔡崇达先生的《皮囊》，当时的感受才慢慢清晰，他写道：世界都不大，我可以哪里都不去我，可以在这里只看着你，直到一切老去。阿婆后院的桂树，阿婆的木床，还有阿婆用乡音唤着我的名字，分明就是我眷念的整个世界。

　　阿婆，您那儿落过几场春雨了呢？我在异地四季已不分明，覆几层新衣，又换上薄装便是季节更替。偶尔在路上遇见佝偻行走的老人，总会再想起您来。电话里您总是说：“囡囡回家吧，今年桂花开得极盛，都摘下来阿婆给你做桂花糕，桂花茶。"可这次，撒了谎说很快就会回来，却久久不曾归去的人是我。

　　“囡囡呀你会困惑，慢些脚步别忘了，慢慢的你会明白丢了的是什么，人生路本就是场获得与失的选择，迷路时想想当年阿婆怎么说。"曲末了，声音也散尽了，往事却清晰起来，它们温热而踏实，是啊，人生路本就是场获得与失的选择，迷路时就想想当年，阿婆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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