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哥哥的牛鞭

仲哥哥的牛鞭

仲哥哥有一根茅竹赶牛鞭。这是上次村委会举行牯牛比赛，他评上了养牛模范，村长爷爷奖给他的。

这根牛鞭有五尺长，比我的大拇指粗。上面还用红头绳系了个铃铛。只要动一下牛鞭，铃铛就会“丁当”“丁当”地响起来。那声音可好听了。

仲哥哥赶牛时，不用吆喝，只要甩一下牛鞭，大牯牛就会乖乖地朝前走。嫩麦苗碰到嘴边，也不敢舔吃一口。德爷爷说，仲哥哥有一根“神鞭”。

我很想用仲哥哥这根“神鞭”去赶一次牛。可仲哥哥摸都不让我摸一下。不赶牛时，他把牛鞭高高地倒挂墙上。让我看得到摸不着。

有好几次，我哀求仲哥哥，把牛鞭借我用一下，只一下。可仲哥哥对我眨眨眼睛，做个鬼脸说：“别碰!别碰!小女孩用大男人的牛鞭，真不害臊!”我只好打消这个念头，在他放牛时，尾随牛屁股后面，远远地看他甩牛鞭的神气样。

仲哥哥爱到南山放牛。南山脚下是大片大片的红薯地。山腰长满绿茵茵的丝茅草。山顶是密匝匝的茅竹林。春夏时节，牯牛在山腰吃嫩草；秋冬季节，牯牛上山顶吃竹叶。

入秋后放牛，仲哥哥最乐意。牛儿上了山。仲哥哥来到红薯地里。他把牛鞭竖起来，用力往土里一插，再一撬，拳头般大小的红薯就撬出来了。仲哥哥告诉我，红藤小叶的红薯最粉，最好吃。烤熟了，就像吃妈妈的炒板栗。仲哥哥用牛鞭挖一小坑，把红薯放进坑里。撒上一些细黄土，捡来一些茅草、枯枝，火柴一擦，“哧”的一声，茅草着火了。枯枝燃烧了。熊熊的火焰升起来了。火光映红了仲哥哥的脸，也映红了我的心。

这时的仲哥哥就脱下棉袄，举起牛鞭，在草地上唰唰地挥舞着。一会儿快，一会儿慢，有时还会双脚跳起来，让牛鞭从脚下扫地而过。活脱脱一个少林小子。牛鞭又成了他的练武棒。

练过了武，满头大汗的仲哥哥用牛鞭从灰堆里扒出红薯，掏出从家里带来的豆腐干，两腿一盘，坐在火堆旁大口大口地吃起来。那滋味胜过爷爷七十大寿的寿宴。

过了今年暑假，仲哥哥就要到城里上中学了。他就不用放牛了，也不用牛鞭了。我盼望着暑假快点儿过，好早点儿从仲哥哥手里接过他那根长长的、响叮叮的牛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