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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出去了
这本收集从古至今哲学家思想的书首先终于揭示了社会与自然的关系,那就是一场关于解释自然方式的革命会引起一场真正的革命。我们不能以为自然科学知识终究对人类的自我了解无足轻重,比如布鲁诺识破星空景象具有相对性,足以让封建社会制度丧失其基本合法性,因为“宇宙关系的民主化”不可避免地导致社会关系民主化。
人们做事是有界限的。就拿学校招收学生来讲,学生需要达到一定的成绩。学校便裁定一条分数线,只招收分数线以上的人。那么,比分数线低一分的人就不会被录取了。然而细究起来,这些比分数线低一两分的人,他们的能力真的不及线上的人吗?他们可能是发挥不理想,可能是遇上了不喜欢这种风格的老师评语文卷,相差几分完全可能。他们被人为地划分在界限以外。原本界限是公正的,可是到了分界处,却显得不公。把界限降低要求,问题依旧存在于新界限附近。其实,出问题的根本原因是自然界本来就没有明确的界限,连生物与非生物的界限都是模糊的,我们怎么还能指望人类社会的界限清晰?
同样的问题存在于平等上。原来社会有许多阶级,他们互相之间是不平等的,后来封建制度垮台了,又发现黑人与白人不平等。现在,白人歧视黑人的现象仍时有发生,我们又怎么指望连自己内部都还不平等的人类怎样与别的什么平等?但根据历史的发展规律,当人类都互相平等后,必然会感受到类人猿身上能看到人类的痕迹。当我们看到一只猴子被杀时,酷似儿童的身躯血淋淋的,令我们感到恐惧。人类有精神,或者说灵魂,那么动物有吗?当人类与猴子平等时,就又转向与动物平等,最后必然会转向与生物平等。如果所有生物平等了,人类吃什么可能已经有科学技术解决了,而动物没有,他们互相厮杀,杀气腾腾、充满敌意的场面绝对让人想不到“平等”二字。如果在生物平等后又转向万物平等,我们就不能想象这个世界了。
自然界决不是一台机器,因为机器有明确的界限问题,而大自然没有,所以人类也没有。但可以想象成机器,而人类要做的就是要知道这台机器是怎样运作的。这台机器是有规律但又是随机的,我们的现状只是那大爆炸后无数种可能的一种。正如本书中所写:“那么,上帝掷骰(tóu)吗?”曼弗雷德?艾根问,“肯定,但它遵循比赛规则”。而仅仅两者之间的差距赋予我们意义和自由。人类还为世界从何而来的问题所困扰。就算是世界来自一块小石头的爆炸,人类还是追问,这块小石头是从哪里来的?
如果有上帝的话,他造了自然界,又造了人。但人又不接受大自然,拼命想创造自己控制的独立环境,我们的生物圈试验,最终以失败告终,给狂妄自大的人们浇了一盆冷水。人类向上帝宣战还为时过早。人是被造物,现在又想充当创造者。说不定人类最后又成为某一颗星球生物的上帝。但是人是可变的生物,是不属于天也不属于地的生物,可以上升到神性,也可以下沉到动物。人类的历史才刚刚开始,人类不可避免的还要继续厮杀,并且以厮杀来决定胜负,用暴力来解决问题,现在要指望的,就是除此之外,人类能不能干一点别的什么。而且,现在科学的发明与猿人打造石器的目的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人们根本不注意科学知识,而是在任何情况下都先琢磨其可能的实用性,翻开我们的科学课本,满目都是“滑轮组/简单机械的运用”。甘地说:“人类正处于分道口,他要选择丛林法则或者人道法则。”这个选择关键在于人本身,人要靠自己来寻找为未来的出路。
我回想起电影《楚门的世界》,这也反映了人类不受上帝控制的决心。片中的楚门居然从小到大生活在一个充满演员、摄像机的摄影棚里而浑然不知。但他惊奇的发现,工作的公司每一个人都在他出现后才开始真正地工作,他家附近的路上每天都有相同的人和车在来往。也就是说,他发现的事实已经与他去解释的方法相矛盾了,如果他闭上眼睛,假装不存在(这也是科学有时所采取的方法,这样的事情一多,科学就会走向迷信),那么它就不会发现这个国际玩笑。可是,他终于发现了破绽,最后走到了摄影棚的出口处,走到了“神”长期控制自己世界与自己创造世界的界线。
导演充当的上帝竭力挽留楚门,但他还是凭着自己识破的“世界”运转模式,坚定地走出了那扇门,走向那个黑漆漆的未知世界,他说不管那个世界中等待他的是什么,他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