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
没有了最初的热闹和躁动,有的只是无限凄凉和渐渐挣扎最终只剩下苍白轮廓的妥协。乏味的年夜饭,不过是充斥着日复一日,周而复始的气息。日光灯坏了一盏,好像一场早已预谋的凶杀案,投下斑驳光影没有留下温暖的脚步。厨房里雾气缭绕,将外婆暗红的围裙渐渐隐没,不留下一点热闹。没有烟花,没有星月,没有年。我知道它们都睡着了,而且不打算醒来。四人,一桌,两老两小。没有哪次除夕比此夜来的凄凉,年仿佛渐渐的,慢慢的沉入深深的海底,直至,看不见。
没有太多的话语,仿佛每个人心里都装了沉重的心事,我无法询问也无处揣度。滚烫的热气与烫人的饭菜丝毫没有温暖我的同情心,残忍的剥削我的倔强与最后的防线。无力咬着没有味道的土豆,像在吃自己被虫蛀的心,每一口都是铁,每一口都是旧。旧我在等我,中间没有桥。
看看现在的自己,是走在暗里的野兽,拼命奔跑着,寻找远方雾里残余的光亮,最终迷失在暗里,度日如年。我承认自己一直是不坚强的,光阴荏苒无数来回,声称自己改变了很多,但每每在深夜却看到自己真的心。我要的一直没变只是许久不再提及,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淡去,在他人面前日渐一日地成熟起来,表现出从容淡定,心以一种不可自知的速度缓缓冷了下去,以为这就是成长。大多数人人为所谓时间的转折点是存在的,因此对任何的开端怀有一种依赖和庆幸,觉得事情会在时间的数学跨度下充满好的预兆,坏的事物也终将结束。但这终究是不存在的。
街心横着一道影,夜在凉雾和尘沙中,进展,展进,许多口里,在喘着年关,年关。奔波杂遝的人群为了各自的目的从哪里来,又向哪里去。我只看见他们暗淡的影子穿不过光,只是孤零零的斜映着,像是寂寞在说无人知晓的言。红的灯光,绿的紫的,织成了这可怕。这聒噪中,凝着沉静,挂着凄凉,却荒唐可耻的打着热闹的旗号到处耀武扬威。我们都一样,在来时的路上忘了自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一年。又是辛苦的一年。
我该去向哪里?我不知道我的脚会不会继续在这个没有尽头的世界走下去,再也出不来。我就这么漫无尽头的走着,是城市里每一个人的缩影。远方的灯光影影绰绰,没有日光摄人心魂的力量,就这么平常的站着,像一座山。我由暗走向它,走到被它包围的一小片暗淡确是黑暗里仅有的光亮。斑驳光阴参差不齐的映在我身上,吸引我抬起头寻它。慢慢伸出手,将它揉进我的眼睛,握在我的手心。于这片微弱的光明中,我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整个人变得透明起来,像夜色。我站了很久很久,漫长的像过了一个世纪,渐渐变得像它,也是最真实的自己。我攥紧那抹光晖,向着漫无边际的黑夜走去。我知道它在凝视我,凝视每一个被风冷纷纷抛弃仍不成梦的人,于漫漫长夜。它不会离开,跟着我们一起向前,于暗里发光。让我们在每一个瞬间每一个角落找回最真实的自己。
年关在等新年来接它,旧我在等新我带走我。
光明在等我,我便去寻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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