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下的夕阳,透露出绯红的霞光,淡白色烟如纱般萦绕在池塘边,映着夕阳,浮现出奇异的色彩,寻其出处,一个苍老的身影潜入我的视线,那是外公。
外公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穿着“九年制”的衣服,脸上布满沟壑,一笑起来,就更显眼了;头上满是花白的头发,风一吹,便俏皮的舞动起来,外公的眼很是清澈,配合着那幅笑脸,在一条缝里,闪闪发光。
外公与别人不同,他非常喜欢抽烟,只抽家乡产的,将烟叶卷成一卷,放在手中发呆似的看上一会儿,轻轻嗅了一丝来自烟叶的气味,缓缓地装在烟筒上,“嗒吧,嗒吧”地抽起来。悠长地吐出了一口烟,外公脸上浮出满意的笑容。没有人打扰,因为任谁都知道外公正在享受着这一切。
外公的性子很随和,随时都是一幅笑呵呵,泰然自若的样子,零落的牙齿在笑容间展露出来,给人一种别样的好感,这个高瘦的老头总给别人带来欢乐,却不知,他也有离感伤愁的一面。
早早的起了床,还没有吃早饭,就牵着牛向庄稼地里走去。一路吆喝着他最爱的那首小歌,如果仔细听,还会听见声声接唱。外公用只有他与牛儿听得懂的话语,向牛儿下达着声声命令,或者可以说是他与它在商量着。
左转、右转、前进、后退,牛儿很认真地做好每一个动作,外公也配合地扶好犁耙,一垄垄地被翻起,重新恢复了它紫红的肤色。外公擦了擦悬挂在鼻梁上的汗水,一手扶在牛背上,与牛儿共同享受着劳动带来的喜悦。
忙忙碌碌,到了下午,当外婆病情加重的消息传到外公耳朵里时,外公正在与牛儿耕作。外公身体猛地一颤,手中的犁耙顺势跌倒在地上。“上午不还好好的吗!唉…”外公一边向土壕边走去。牛儿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独自走到路边,默默地吃着草。
“外公,你难道不去医院照顾外婆吗?”我红着眼,对坐在土壕边上的外公说。外公侧过身,发现我正盯着他,立马别过身去,“不去了,家里还需要人照看呢!外婆那有你舅舅就行了!”尽管是一瞬间,但我看得很清楚,外公的眼里满是狰狞的血丝。
外公手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烟叶,正准备卷起时,似乎想到了什么,马上向家里走去,在家里翻箱倒柜折腾了半天,找到了一个铁盒子,看到上面包装还很完整,外公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打开铁盒,里面全是烟叶,外公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那是外婆送的。
借着黄昏,外公独坐在池塘边,将烟叶卷成一卷,放在手心发呆似的看上一会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装在烟筒上“嗒吧,嗒吧”地抽起来。吐出一口烟,任其消散在夕阳下,淡白色的烟,给黄昏涂上了一抹神奇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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