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魂

发布时间:2017-01-01  编辑:admin 手机版
   每年春天,我看着母亲默默地插着花,就禁不住想起阿姐。
   阿姐长得好看,脸庞就像一朵红艳艳的杜鹃花。每次放学回家,我背着那阿姐曾用过的小书包,蹦蹦跳跳地走在黄昏的乡间小路上,总会看见前面一身素妆的阿姐。
   “累不?‘小泥猴’。”阿姐蹲下身,亲昵地刮刮我的鼻子。
   伏在阿姐那暖烘烘的背上,闻着阿姐身上那淡淡的泥土的清香。和她黑发间散落的杜鹃花的气息,只觉得那乡间的山路好短好短哟。
   阿姐每天都上山。割足了草,就折几枝很细的条儿,把小朵小朵的杜鹃花穿在上面,一串一串的。我狼吞虎咽着阿姐带回的杜鹃花串,嘴唇被染得紫红紫红。这时候阿姐总不说话,只是温柔地笑着,轻轻楼起我,那清潭般的明眸里蓄满怜爱。
   那时候最快乐的,莫过于和阿姐一块去背煤了。来到煤山,买好煤,我总争着多背一些,阿姐知道磨不过我,便也由着我。沿着蜿蜒的山野荒道,我们快活地说笑着,阿姐那杜鹃鸟一样婉转清脆的歌声,在怒放的花丛间环绕。我静静地听着,心里一片温馨,阿姐却常常趁我不备,把我背的煤往她背篓里捡。每次到家的时候,我都只背了只空背篓。
   后来我到山外读书去,却常常怀念山里的杜鹃花,怀念阿姐。
   漫山遍野的红红的野杜鹃,阳光淡淡的春日,烛光跳荡的纳着厚鞋垫的温暖的冬夜,——阿姐有一个美丽的天地,阿姐也该有一个美丽的少女的梦了。
   不久却收到家信。知道阿姐早早地去了山里。知道阿姐永远的离去正是为了逃避母亲为她安排的婚事。
   沉重的荒芜的大山没有压弯她年轻的腰,但她那动听的青春的歌喉,却不能再哼那美丽的优伤的歌谣。
   阿姐连同她未完的梦,跌在深不可测的山润里,血红的泥土和啼血的杜鹃花,拥抱着她幽怨的生命。年年如此,母亲默默地把那殷红的杜鹃花插进瓶里,那浑浊的眸子中似有异样的东西在闪动。
   也许有一天我终会明白,母亲为什么老插那些美丽得让人流泪的杜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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