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毁灭散文
没有路,只有一条往下深陷的通道,仅有两脚之地,刚站在上面还可以左右挪挪,头顶也有云飘过,捎来的虽然是冬天的寒冷,也胜过黑幽幽一遍空洞。
空洞,我以为可以填充,自信令我踌躇满志,想我右手能擎天,左手可霹雳,也曾右脚跨越三山五岳,左脚迈过大江浪涛,料不到为了欲,我困在了原地,越用劲越向下陷,越抗争越没路径。
我的自信瞬间卑微,崩溃四面八方侵袭,窒息无孔不入漫延,四周全是漆黑,黑幕深处探出无数只手,压我在原地,按牢我不得动弹,钉住我寸步难移,只有向下一条通径,只有深陷唯一方向。我知道降到底,落到尽头就是地狱。
地狱我也愿意去,到了那儿,我可以左动一丝,右挪一厘,前后皆可进退,即使承受炼狱的烈焰,也能摇摆几寸,也能自由的扭曲身躯,痛彻心扉的变形也胜过夹在这双脚大的竖坑里,一分一厘下坠,一点一滴僵硬。
除了正下方的泥土松动,周围铜墙铁壁般坚硬,严丝合缝般禁锢,我从不顺从,没有停止挣扎,黑夜悄无声息,没有人注意,我跨出我的右腿,袭来一棍黑棒,竟把骨骼打断,缩回断腿,独脚支撑,摇摇欲坠,熬了不久竟风干枯萎,风,阴森森的刮来,四分五裂散落一地,我的白骨在我的视线下离我而去,却不觉疼痛,看来时间真的可以治疗所有伤痛。
当伤疤好了之时,我又跃跃欲试,没了右腿,左腿也当跳出去,在泥土掩埋在脚踝时,我奋力跳跃,似有云托我升腾,却不知何处挥来一股寒风的凉意,齐刷刷斩断了我在空中的左腿,我看见血淋淋的分离,随后便重重跌落在土坑,血流如注,酱黑色的液体润湿了身下的黑土,融为一色,爬满全身的撕裂逼我昏厥,像死一般没有气息。
毒辣的夜的味道,不知几世沧桑,还是几世轮回,刺我苏醒,我竟发觉,原来泥土也能凝固血流,失去双腿的我困在了深坑,掩埋到小腹,仍在继续下陷。我知道,总有一天会埋过我的头顶,还原黑土的本质,没有一点痕迹,在无声无息中沉寂,不会有谁知道我的支持和我的不屈。
我没有时间再去停止,展开双手,我右手拽住一丛草,左手捏住一把泥,积聚所有力量最后一跃,匍匐也要向前进,尽管,黑得望不到咫尺,我仍能闻到溪水在河谷的欢腾,即使遥远得无边无际,我相信,我能爬到目的地。
在我举力前扑的一刹,黑幕里划出两道青面獠牙的刀影,那草已被连根拔起,泥已成粉末在我手心,我又是眼睁睁看着我的器官离我而去,摊开的十指抽动了一会就静止在草和泥的覆盖上,他们欺压在已死的我的双掌上狰狞与狂喜。
我的叛逆加快了下陷的速度,滚落进土坑后,已埋到了胸膛,起伏的心,激励我用牙咬紧坑沿,助我脱离深渊,我啃下去,咯落了门牙,却紧紧的绝不松口,狂风带来豆大的冰粒,还有石粒,砸向我露出牙的嘴,敲得每一颗乖乖脱离,又冰冻了舌头,悬在硬泥的凸凹处,因为下坠,我的`舌头生生被拔断,留意时,似三角形规规矩矩。
我愤怒圆睁的双眼,如何能承受连绵不绝的袭击,我却拼命不让眼睑关闭,我必须看清,这最黑的夜,这无穷无尽的夜,最后,只剩下两个空洞,我仍昂着头,仰望天,却怎么也穿不透重重叠叠的浓雾,堆积如山的黑幕。
唯有双耳在绝望的煽动,想拢来一点新鲜空气唤醒我的冰冻,想收集一丝干净气息供我呼吸,凛冽狂风又至,戛然而止在宰割的突然,断了根系的双耳,蹦跶不久便腐烂,心想跳出去拯救,无形的手却来紧紧按住,不准颤动,轻轻的掐住动脉,就是奄奄一息的无助。
无助在无望时愤怒,头发直立三千丈,换来头顶的喧嚣,一阵阵忙乱,一根根生拔,根根带血,末了,从我冒血的发孔里引灌一种叫臣服的毒素,沿着我几近干竭的血管传播,泥土也掩埋到我的下颚,光头在黑夜里无比丑陋,微弱的光更加可恶,飞蛾及时铺满整个头颅,不曾记得他们也爱吸血,我绝不让他们如愿以偿。
我关闭了我的呼吸,眷念的探视了微颤的心、不肯下跪的心,我,选择了,自我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