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沉默吧,好的。
小女孩儿消失了。只有四岁。父亲找不到她。报警也无用。半个月后父亲收到小女孩从大连发来的电报。叫父亲不要再找她。因为再也找不到了。
父亲非常伤心。整天在成都街头游荡。总想某一日可能会找到自己的女儿。有一天。他莫名其妙走入一个博物馆。里面展示的全都是尸体标本。年轻的讲解员缓慢的讲述人体标本的每一个部分。突然。父亲热泪盈眶。他对讲解员说。这是我女儿的心脏。四下的人都散去。父亲也消失了。只剩讲解员一个人站立在标本旁边发呆。突然。一个小女孩走过来。用低哑的声音对讲解员说。姐姐。这个心脏标本是我的。
这场梦醒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这世界只有我一个人。静寂一片。连呼吸都听不到。落空是什么感觉。是不是从高空落下。不断的下坠。却不知道底在哪。那种不知道何时会变成碎片的感觉。压抑又可怕。
没有终点。
曾经爬上崂山之顶。天地之大。会突然感觉身体和精神是可以分开的。我们现在看到的一切。山川地理。都是时空的皱纹。天地大而茫远。我们寄身于天地之间。居住的面积再宽阔。都只是住在自己的皮肤里而已。也许身体只是精神的一个载体。那么其他星球上没有人类或生命。是不是因为一种更高的文明。连身体都不需要。不需要任何的物质载体。却独立存在呢。就像死亡,也许死亡只是让我们的灵魂进入了下一个能量级,这样想来,死亡也并不可怕了。当我们处于更大的空间之中。将自己置身于更大的磁场之内。吸收的能量更大也更清晰。山登绝顶。和土地和天空产生了意识清楚的链接。那一个时空里我就是这四海天地。彼此融入。合而谐同。
我们活在一副皮囊之中,如果身体某天不再健康,心又能去多远呢。从前总是喜欢四处走。工作几个月后立马就辞职去旅行。在一个地方呆上一两个月。感受那座城市的血脉地理人文气味。走最老的街道。听当地人用最本土的语言交谈。吃本土的食物。不去景点。不去有相同高大建筑的都市。尽可能的去当地的乡村。走最普通的街区。品狭窄街巷中细碎的吃食。那些人文气息的拢聚。氤氲在街头巷尾的人间烟火。岁月里自然而然抛弃和留下的事物。充满吸引力。小的时候。我们的房屋很低。横向的建筑也许促使人们左右行走。彼此沟通联接。那些邻居的饭菜香味和争吵声。都让我们好奇。而这份好奇。又促使彼此联接的更加紧密。那时候稍微爬的高一些。就能望见城市的边缘。人们彼此之间有烟火流转的亲切情感。门是木头做的。窗户单薄易碎。贴一片窗花纸。就觉得牢靠了。后来我们的楼层越修越高。窗户越变越坚硬。人与人之间却反而疏离。是不是人都很懒。不喜欢抬腿往高处走。纵向的建筑让人望而觉累。不如关起门来。用互联网彼此联系。我们和周围人的距离远了。又和世界越来越近。这是千百年来的一个奇异现象。精神的大疏离和大融合。
对于一个没有故乡的人来说。或许人间的每一寸土地皆是乡土。很久以前我的老师跟我说:南宣。你就像一株无根的植物。你应该去找到你的根。只有心中生出根来。你才不会感觉到落空。
然后这个催眠指令渐渐发芽。我开始试着去画一颗树。最开始画成了这个样子。
过了一段时间。又加了些颜色。
再过了段时间。楼下的樱花树开了。捡了些花瓣压制成标本。突然想到贴在这颗树上。这树开花了。
那树画完了。
背上星空背包。挑了个最破的皮箱。买凌晨一点的飞机去青岛。路途中丢失喜欢的星空背包。画册也在书包里。愿它有个好的去处吧。毕竟后来朋友又送了个一模一样的。
其实除了图案。其余完全不一样。
青岛发生太多聚散离合的事。已经忘的没剩下多少。
只有那个男孩儿的样子。一会儿从海面冒出来。一会儿又沉进海里。他说我在岸边走绝对没有他在海里游的快。他从海里出来的时候。卷曲的头发贴在额头。所有的夕阳都照在他身上。他在海里大声喊。南宣。南宣。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我走在沙滩上。偶尔看看他。偶尔看看天。
竟然看出眼泪。
我们再也不会相见。
当我们开始思考爱情的时候。总觉得那应该是一生一世的。忠贞不渝。生死相守。那不过是前人给爱情贴下的标签。后来转化成我们的固有概念。那些强加的爱情观。让人好累。
我爱你的时候。我会好好爱你。认真又专注。我不爱你的时候。分离也是认真的。爱可以认真专注。也可以彼此失去。这样的爱是最好的。毕竟爱情只有一个。而爱人只是爱情的一部分。可以更替。而我爱过你。会一直祝福你。
任何一场梦都可能落空。生命有时候像是等待落空的过程。如果在这场等待中生出翅膀。惧怕就要消失了。
我只是在等待生出翅膀。不管那颗悬挂的心脏标本是谁的。死去的小女孩永远不会复活。
肩胛骨在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