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散文)

发布时间:2017-10-13  编辑:沈舒文 手机版

  几天后,接到桂花的电话,她告诉我,她接她男人出院了。我很惊诧,难道是没有住院费了吗?急忙问她,她说不是,是她和她男人都觉得在医院里养病太贵了,其实完全可以回家去养。她男人的单位已经花了不少钱了,这让桂花和她的男人有些不忍心。我问她还住原来那里吗?桂花沉默了片刻说:“我就是想找你帮帮忙,帮我找间小点的房间租金便宜点的房子。”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桂花和她男人还有孩子,在燕京小区401楼是租住的地下室。这次自己的男人病了,她不想再让自己的男人住那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于是,打电话让我帮忙。很郁闷的是,自己有套房子但在五楼,因为早年买的房子,所以没有电梯,这样感觉桂花照顾她男人一定很不方便。于是,开始动员身边的好友,希望他们可以帮找到合适的房子。最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个好姐妹的帮助下,租住了物业公司旁的一间小房,当我拿到这间小房钥匙的时候,我就想这样桂花也可以在小房里卖她的凉皮了。

  桂花租住的小屋在我所居住的小区东门,于是,我会经常在她的小屋门口路过。偶尔的也会进去看看桂花和她的男人,还有他们可爱的女儿朵朵。其实,这间房物业是不向外租的,但听到我和好友说起桂花家的事情,好心的主任胖婶,眼睛湿润润地说,就这么着了,开会的时候要是有人有意见我顶着。桂花搬过来那天拉着我的手说,要请我和我的朋友吃顿饭,表示感谢。笑了笑对她说:“要是真想请我们,有时间给我俩每人一碗凉皮吧!”

  很多时候总在想,人和人之间的相遇真的是一种缘分,如果不是那天桂花为了躲城管跑,而掉了东西;如果不是后来觉得有意思,或许我和桂花只是人群中两个没有交集的过客。但就因为那一瞬的思维与缘分,就让本来相隔千里、素不相识的两个人彼此相识,又会因为那份纯朴与善良而让这个冰冷的冬季不再寒冷,到处流动着温暖的气息。

  (三)

  年底的工作很忙,偶尔能接到桂花嘱咐多穿衣服,别感冒了的信息。而我又是一个很懒惰的人,喜欢下班的时候直接去她的小屋去看看。当我再次来到桂花那间小屋的时候,我看到李建华坐在窗口,女儿朵朵在里面的一张桌子上写作业。李建华知道我是来看桂花,苦笑着对我说,桂花觉得这里卖得少,每天到饭口还是骑着三轮去十三中附近出摊了。能看出他笑后的那种落寞神情,安慰他说,你看看你命多好,娶了这么能干又漂亮的媳妇。

  一次朋友聚会的时候,我叫上了桂花,因为朋友中也有认识她的人。那一次桂花很感动,一直和我说,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城市里能遇我这个朋友,她觉得自己的命真好。或许是那天喝了点酒的缘故,她告诉我,其实,她曾经有过初恋男友,而且相恋了三年,但男友去深圳后便没有了任何消息,她曾经去找过男友的家,但男友的父母告诉她,让她死了心吧!儿子已经在深圳成家了。其实那个时候桂花很绝望,她觉得自己的世界都塌了。后来是亲戚介绍了李建华,她当时只是想让自己的父母安心,因为父母一直担心她,怕她想不开。所以才答应嫁给了李建华。

  听着桂花讲述着自己的经历,我觉得眼前的桂花真的如一朵雪白的桂花,看似平凡,却有着她那独特的味道。当我问她,你还想那个抛弃你的男人吗?她笑着说,当她走进李建华家的时候,就觉得其实自己对爱情的那种想法太天真。李建华和他的父母对她特别好,让她感动。后来有了朵朵,她更加觉得李建华就是她这辈子的依靠。虽然李建华从没说过什么暖心的话,但无论是做任何事都会照顾她的感受,听她的话。

  曾经无数次勾勒桂花背后会有怎样的故事,结果应验了我最初的判断。桂花那天的话很多,也说出了对未来的想法,她要努力多赚些钱,然后回家把旧房子翻盖下。李建华如今不能做重体力活了,她想回村后开个食杂店,这样她下地干活的时候,她男人也能看店,这样日子就有奔头了。看着桂花那对未来充满了向往的眼神,问她,是否愿意留在城里?她叹口说,城里好是好,但对于我们这些出来打工的人来说,终究这里不是家啊!

  因为出差的缘故,有几天没有到桂花的小店去,出差回来后就接到桂花的信息,她让我下班的时候到她的小店去一趟。我不知道是不是又出现了什么情况?于是,有些着急,下班后急忙去了她的小店。一进门,小小的房间里感觉满是人,原来是桂花的公婆带着建华大姐家的孩子来了。桂花急忙从床底下拉出一个小凳子一边让我坐,一边问我,怎么这么多天没过来,是不是你又感冒了。急忙说,没有,因为最近一直在出差,前天刚刚回来。

  原来公婆要来的时候,桂花特意让公婆给我捎来的腊肉、腊鱼、腊鸭,满满的一大包,我说家里人少,我少拿点,桂花的公婆有些生气地说,那怎么行呢?花花都和我们说了,在这里你们是最好的朋友。桂花拍拍我的手说,这又不值钱的,都是自己家做的,你就别这样客气了,你要是再这样,我以后有啥事也不喊你帮忙了。盛情难却,我提着一大包的腊味走出桂花的小店。

  桂花出来送我,我看着她游离的眼神,知道她是有话想对我说。转过身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她有些难过地说,这次公婆来,也是希望他们一家三口回家。公婆老了,家里的那几亩旱田也没有人种,所以她决定,今年年底回老家四川。看着桂花那有些难过的样子笑了,“干嘛啊?四川又不是国外,如今动车、高铁的,很快的,到时候我去四川看你,而且你也可以带朵朵来这里度假啊!桂花笑了,但我依旧能看到她眼神中的不舍。

  我走出很远,从后视镜依旧可以看到,桂花站在微弱的路灯下摆着手。桂花,一个来自四川山区的女子,用她并不宽阔的肩膀担起了家庭的重担,面对困难与挫折的时候,没有一丝怨言,用她简单的善良与宽厚赢得了周围所有人的尊重与赞许。而她那份对爱的释译,或许很多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都无法有着如此感悟。冬夜,如水的月色,沉淀着一份飘逸与灵动,那月影深处的一枝丹桂,蕴含着一种平静、安祥、温馨、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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