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地地道道的农民父亲从小就告诉自己的孩子,要想不面朝黄土背朝天,唯一的办法就是好好念“书”,考上大学。下面是小编整理的父亲节散文:记忆中的父亲,欢迎大家参考!
【父亲节散文:记忆中的父亲1】
父亲选出一小块空地,琢磨着用砖土和木料筑一个温暖的巢窠。砖要用板车到窑厂去拉,绕近路也有五六里远。父亲拉着板车,母亲跟在车后,一前一后走在晨雾和暮色里,这样下来,一块砖可省下一分钱。路途不算远,可中途要经过一条河沟,石桥已经坍塌,干涸的河底被来往的行人和车辆碾压辟成了路,河底到岸上有一段陡峭的距离。
父亲和母亲第一趟拉了二百块砖,饱饱的车胎有些吃不消。母亲一路唠叨着:懒汉子压死!她嫌父亲拉得太多。父亲也许早体会到了因自己的执拗而导致的错误后果了,但他不肯低头,憋着一肚子气。
母亲后来说,不光是累,从河底往上拉还有危险啊!果然,父亲把车拉到半坡,腿脚开始打颤,车袢勒进他古铜色赤裸的臂膀里,母亲死命拉住车轮辐条,可无济于事,车仍一点一点往下滑,弄不好要翻车。母亲绝望了,大喊,我们都松手,让车滑下去吧!父亲没吭声,他算计过,车摔下去,难免要摔坏板车,何况砖也要摔碎一些,无面无棱咋垒墙?
这时候,跑来一个人,丢掉羊鞭,他一把抠住另一个车轮,嘴里叫着“再使点劲,快了,还差一步就上去了!”父亲受了鼓舞,何况还多了一个人的力量。终于把车拉了上去。
房子不是混砖墙一体,父亲计算过,三八墙,一米用一百块砖,一圈三十七米,三千七百块砖,外加屋檐封沿,二十车差不多了。二十车砖,逢着人就喊人拉坡,遇不见人父亲就和母亲把砖先搬一部分到岸上,然后再拉,硬是把四千砖排在了地基的周遭。父亲做泥瓦匠大工,砌砖垒墙;母亲做小工,和泥搬砖。父亲放好角线,铺“抓地虎“(两块砖顶头放,五十公分的最下层地基),瓦刀生风,垛起四个角,三天垒到一米高。父亲这时停下来,开始用板车拉土,房墙用粘土,粘性大结实。夯围墙多用沙土,用木板夹住,填上湿干均匀的沙土,用石夯夯实,去掉木板,就成了围墙,优点是省时,缺点是易瘫,几场雨下来,就倒了。矮墙也挡手低的人,挡一时是一时。
围墙可以糊弄,房墙却马虎不得,父亲洇透粘土,撒上散发着金黄色光芒的碎麦秸,光着脚把麦秸均匀踏进粘泥里,喊上几个“挑墙”的好手帮忙,几个人各有分工,有站墙的,有上泥的,有和泥的,排叉上下翻飞。
之后的日子,父亲用余下的砖“封”屋檐,屋山外面包一层红砖,里面用手工土坯,这样可以省下一些砖,上大梁,二道梁,排上细木檩子,抹上泥胎,起脊覆瓦,蓝灰色的小瓦,像房屋插上湛蓝的羽毛。
三间泥瓦房,筑得像鸟类的巢窠一样温暖。父亲直起腰,他要抽出身子去照看一下冷落多日的庄稼。乡下的日出最先看见父亲,或父亲一样辛勤的农民。日出看见他们总是羞红了脸,慢慢向后退去,变得像盘子一样大小才活跃起来,在庄稼绿色的纹路里蜿蜒,在父亲光着膀子流下的汗水里滚动。挥动镰刀的父亲在一望无垠的麦浪里起伏,坚定的父亲从不对太阳妥协。
记忆深处的父亲,被日复一日的劳作擦亮,像一尊铜像,在我内心定格。父亲的手,五指冲天,像五道金色的火焰,皴裂的手掌布满深深的沟壑,成群结队的茧花有角有棱占据了手掌所有的温暖。我问过父亲:疼吗?父亲摇头。是啊,夜以继日的劳作,他的人早就麻木了,甚至没有了疼痛。父亲的指节大多变形弯曲,已经握不起瓦刀。好在,四十多年过去,冬暖夏凉的老屋依然矗立。中间翻盖过一次屋顶,把蓝小瓦换成了红色大瓦,在阳光下,像一簇簇盛开的火焰。
现在的父亲早已不能干泥瓦匠的活计了,但他与大多数农民一样,依然在农田里劳作不辍,手上的茧花开了褪、褪了开,默默无闻的日子如同垒砖,日复一日,叠起儿女心中永远无发逾越的高度。
【父亲节散文:记忆中的父亲2】
2013年的最后一天,久卧病床的父亲似乎突然有所好转,嘻笑和开心的话语洋溢整个病房。看父亲逗着他的重外孙,我们姊妹几个围绕在一起回忆着快乐的时光。但我的内心深处反倒生出一种隐隐的不安,整夜我静静地守候在父亲病榻前。晚9点后父亲开始出现昏睡,生命体征出现不稳定。第二天早晨七点左右父亲静静地永远离我而去……
父亲1928年9月出生在一个仕族家庭。父亲出生的当年,曾祖父编写的《黄山指南》和《黄山志》经由上海商务印刷出版社出版发行。每每同父亲谈论起曾祖父的过去,父亲总不免眉飞色舞,意犹未尽,沉醉在孩提时的幸福时光中。
随着对父亲的认识渐渐全面,感觉他的一生可以分成四个阶段:孩提及少年时期,沐浴了家族的荣华富贵;青年时期胸怀壮志投身军营;壮年时期饱受人生炼狱之苦,但不萎靡;中老年后方步入人生鼎盛轨道再创辉煌,颐享天年。
父亲从小读过私塾,少年时就远赴当时美名远播的崇实中学,渡过了几年美好时光。崇实中学是当时共产党一个支部所在地,父亲很早就接受了共产党思想的影响,高中毕业后考取了上海光华大学(现华东师大的前身)法律专业。在大学里很快就融入了共产党的组织当中,成为一名中国共产党党员。由于政治追求和信仰的矛盾,父亲从1948年开始就叛逆了家庭,忠贞不渝地追随共产主义事业,为此曾祖父同父亲发生多次争执,甚至断绝来往。解放初期,父亲怀着一颗激情澎湃的心,带着他的终身梦想跟着第四野战军远征。1951年根据组织安排,在解放军电子工程学院任团委书记、学员辅导员,授上尉军衔。
1958年至1979年,由于高成份等历史原因,父亲被迫复员回乡务农,回到他既爱又恨的太平县焦村公社。从30岁到51岁,整整21年,人生历程中最美好的21年,父亲忍辱负重,饱受人世间最难熬的痛苦,但又从不抱怨,只是默默承受。记得有次暑假,我同二姐、三姐在父亲蜗居的地方滞留,由于天气久雨,做晚饭的柴火一直无法点然,四边通风漏雨的厨房在黯淡的灯光下显得更加黝黑。父亲晚上8点多“双抢”结束赶回家,我们姐弟三人仍然没有升起锅灶中炉火……我们偶尔也会在秋季随父亲野外打柴,不懂世事的我曾对父亲打柴方式不屑一顾,毕竟一介书生出身的父亲哪里会做这些粗重的活?就这样,我在10岁时也学会了打柴,懂得了自力更生的道理。
当年父亲的蜗居是一间不足12平方的单居室,室内挤得满满当当的,两张大床面对面摆放着,全家六口人团聚时也挤在两张床上,两床之间的墙壁处是一架黑旧的碗橱,平时存放着碗、筷、水瓶等日杂用品,床下放着两只木箱,年久失修的木地板高低不平、千疮百孔,不是扭了脚就是老鼠出没,所剩整个房间空间其实难容三个人,条件十分艰苦。
就是在这种逆境下,父亲从来不抱怨社会的不公平、不公正,不计较个人委屈得失,更不在母亲和我们面前唠叨世态炎凉。上世纪70年代初期,由于父亲有学问,常被县里或公社指派接待省里、市里的一些文化人,久而久之,父亲的名望在乡里乃至县里得到很多人的认可,但父亲的政治待遇和生活环境仍没有得到改善。他一点不灰心,以满腔热情出演《智取威虎山》中的杨子荣,自编自导《乡村医生》话剧同大姐同台演出,参加当时徽州地区调演并获头奖,一时间传为佳话,享誉乡里。
当三中全会的改革春风吹拂了祖国大地时,父亲于1979年6月落实政策,得到重新安置。当年8月底,父亲雇了两辆板车,装上了他大半辈子的行囊,在清晨里满载着新的希望、满载着一抹初升朝阳,告别了生他养他的故里,告别他爱恨交加的地方,怀着一腔新的梦想来到了黄山区第三中学。年过半百的父亲最终实现了他的夙愿:手执三尺教鞭,站立六尺讲台前,开始了他人生最幸福的时光。1981年、1983年两届高中毕业班,父亲出任班主任,在改革开放初期恢复高考不久,他所带的毕业班每届有七八人达到分数线。父亲出色的教学方式得到了众多学生家长的拥戴,连续几年任高中毕业班班主任所获得的成绩突破了第三中学最好的业绩,父亲由此第一批被评为中教高级职称,同时被聘为黄山区中教职称评定小组成员。1986年前后获全省优秀班主任、模范老师等殊荣。
父亲在忙于教学的同时也不懈怠亲情,记得小外甥出生后不久,大姐远去芜湖学习两年,姐夫又去德国进修学习两年,一时间多了个可爱的小家伙在我们家中,母亲不知所措,我印象最深的是每天傍晚,父亲坐在床沿,小外甥站在床上用他胖胖的小手梳理起父亲的头发,还煞有介事地用枕巾给父亲围上学起理发,父亲也任由小外甥不亦乐乎地折腾……(在父亲弥留之际,外甥真的做起特别理发师来)。
因学校要求父亲延迟几年离休,1991年父母才同我们共同生活在一起,此时的父亲已步入老年,但精神饱满,积极参与社会事务当中,继续发挥自己的光和热。
纵观父亲一生,给我最大的启迪就是:在人生逆境时,不要抱怨、不要放弃,始终以最乐观的态度对待人生、对待生活;在得意时,淡泊从容、精益求精,把成绩归于过去,把高目标追求放在心底,以更高、更新的人生目标为动力;对人要尊重,以最大的宽容对家人对他人……
父亲虽然永远离我而去了,但他的音容笑貌永驻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