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的散文
老周的散文1
校园的生活离我已经很遥远。所称的老周,那时也不到二十岁。可对于十六七的我来说,已是姐姐般的年龄了。确切地说,象哥哥才对。她没有一处象女孩子,就是实习时开始转型为长发长裙,也被人说象日本武士。
中专时的我,就象缓缓流淌的安静单纯的小河。曾经有一片树叶的阴影遮盖了我的春天,敏感的孩子就陷入了忧伤中。在新的环境中,我象躲在壳中的蜗牛,单调、刻板而安全。没有人会注意到我隐藏起来的尖锐。除了老周。入校一年后,最初她的种种激情与憧憬在现实中剧烈冲撞,她开始矛盾、彷徨、思索,沉默。不知什么时候,她开始走近我,希望找寻到不必言传的相知与了解。
那时,她常提议:“出去走走。”我们走在校园外长长的路上,那两排高大的杨树,成熟而浓郁的绿。我是一列通向单一目标的车,心中自有天地,并不适应她的期待。总是过于平静地面对老周的思想,逃避着她性格上的激流和波澜。而她渴望的,也许正是一方淡泊充实的绿渊,可以憩息,滋润,不理会那些琐事凡尘。
那就是校园的好处吧?可以做一个纯净的孩子,似与一切漠不相干。在下午喧闹的教室里,我们讨论书,某篇我匆匆读过的散文,她要我认真再读一遍。我又很快地扫了几眼。她干脆拿过书,坐在我身边,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了起来。我也轻轻地念着。在四面八方涌来的声音里,我们的心却是那样宁静,倾听着共同发出的同一个声音。记得那里面有张爱玲的一句话:想做什么,立刻就去做,否则就来不及了。
那是周着重让我看的句子。我很轻易地以为自己明白了。平常的话中,往往包含着最易被忽略的哲理。当有一天,我终于伸出触角时,时光已隆隆驶过往昔。清晰地想起一些曾经说过的话,遗憾留下太多的空白。周送我上客车时,说:“君子之交淡淡如水。”
分开的岁月里,不同的阶段,认识了太多不同类型的人。朋友总是有诸多的不同,但周,不必说话即可深知彼此的人,仍是无法让我忘情。她,和那段中专岁月一起,铭刻在了我心深处。总有一些人令你怀念,或许这正是流逝的时光,在无情之后的有情之处。
老周的散文2
每个人都向往一块净土,蓝天白云,鸟语花香,清新空气扑面而来,过着自给自足的平静生活。但却不知道那些让人羡慕的生活背后的心酸。
那时候老周就是给十里八村背货物的人。他在山脚下住,一所瓦房子,三十多岁了,孤单一人,就靠背货物过生活。他每背一趟货是五块钱,通常背的都是磷肥,化肥,米面之类的。每次人家请他背货,他都尽量一次背完,从不故意多背一次赚人家钱。
小时候爸爸外出做生意,家里农活多。每到农忙季节,老周就主动询问是否需要帮忙。老周是个老实人,话不多,干活勤快。无论春夏他都爱穿一件黑布忖衣,肩膀处打了厚厚的.一层补丁,袖子被高高地挽起,露出山脊似的青筋,一块白布帕子围在脖子上,远远地就能闻到汗臭味。每次来我们家,奶奶都要替他洗帕子,缝衣服,他不拒绝,只是在奶奶为他洗的空档就去给我们家劈柴。
人们都说老周傻乎乎的,不知道少背多跑钱增长的道理。他每次背货都堆得像座山似的。他拄一根木棍,光滑发亮,一条灰布裤子膝盖处破烂不堪,漏出一层厚厚的茧。也许这是一个好茧,那么重的货物他通常是先单膝着地,低着头,拄着木棍,咬牙爬起来,一步一步的稳稳地踩着,蜿蜒而上。腿上的筋掺和着汗,像小溪越过藤蔓飞流而下,实在是来得汹涌了,他就用白布帕子擦擦脸颊。他不看山也不看前方,他一路埋着头,一步一步稳稳地踩着,走得扎扎实实,走得不急不缓。
他每到一处,都帮忙把货放妥就走,从不随便在别人家吃喝闲谈。尤其是年轻妇人单独在家的,他就会急急忙忙地走。经常还有人故意说他进了谁家媳妇的门。那时候,他总是高昂着头,瞪大着眼睛,理直气壮地说:“我没有,水都没喝一口。”众人就哈哈大笑,他总是气愤地走开。
老周总是很忙,他背的重,跑得也快。他常说,季节不等人,不能误了人家的最佳施肥期。因此,他总是鸡叫就出发,狗睡了还没回家。那一条条小路,是他忠实的伴侣,无论大雨倾盆,还是烈日焦烤,无论山塌水冲,还是冬雪覆盖,总能看见他穿着那双神奇的胶鞋,稳稳地踏在小路上,小路也任凭他踩了个踏踏实实。
他在无声无息中,成了名人,家喻户晓。一天夜里,老周像往常一样进门就栽倒在床上打起了呼噜。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他,他光着膀子开门,只见一个孩子在门口,水汪汪的眼睛骨碌碌地转,不哭也不闹。他大声喊着:“谁?是谁?怎么把孩子放这啦!”他四处看,什么人也没有,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孩子,发现里面有一张字条写着孩子的出生日期,还有一百元钱,再无其他。孩子伸出小手抓住他,他的眼泪止不住地流,落在孩子粉嫩嫩的小脸上,孩子哇的一声就开始啼哭了。老周就哄着他,他不知道在哪里给她弄奶,就只好把米熬成糊糊喂她,他那粗糙的手捧着小小的软软的婴儿,有些颤抖。他说他从没那么害怕过,他不知道如何照顾她。
第二天,老周背上背着货物,怀里抱着孩子,脖子上挂着尿布奶瓶。孩子的啼哭声和着老周咿咿呀呀的儿歌声响彻山谷。
当人们看见老周时,都放大了瞳孔,好奇他怎么会有一个孩子。老周请老人帮忙抱着孩子,他卸下货物,便仔仔细细地给人讲他是如何拥有了一个孩子。说完便深深地鞠了一躬,坚定又抱歉地对说:“很抱歉,我以后不能为你们背货了,孩子太小,她实在是太遭罪了。”说罢便慈爱地望着孩子,他的眼泪止不住地流。
老周带着孩子走了,这次不同,他没有埋头,他抬头看着蓝天,对着孩子说各种各样的故事,什么王母,玉皇大帝,七公主。孩子只是哇啦哇啦地叫。他有时,摘多花儿,摘个果子,逗着孩子,只要她能笑,上天入地他也愿意。
老周坚持给四十多家住户每家免费背了一次货物,并一一讲述了他拥有孩子的事,鞠躬道歉,他无法为他们背货给他们带来的不便。
大家对老周的事有祝贺的,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好人有好报,有嘲讽的,说他平日看起来老实,不知道偷了谁家的“花”,结了野果,也有担忧的,老周本就贫困,如今多一孩子,还不能背货物了,这孩子能养活吗。老周对大家的说法置若罔闻,自顾自地照顾着孩子。
从此,老周便在瓦房子里做饭洗衣逗孩子。一次好心的大妈看他辛苦,劝解他把孩子送人。他摆摆手,义正言辞地说,哪有把自己孩子送人的道理,无论如何,我也会抚养她成人。
后来,国家拆迁,大部分人都进城了,听说,老周也进城了。
有一次,我在街上看见老周,左手拉着一个小女孩,女孩背上背着一个书包,右手提一大口袋空瓶子。我大声喊道:“周叔叔,你们去哪呀?”他朝我挥手,笑眯眯地:“送女儿上学。”
我望着老周,听到一声清脆的童音:“爸爸,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