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能量从来都不是望梅止渴,比起“看起来过得很好”,做一个开心的人,才是治愈孤独和困惑最恰当的方式。
文/闫晓雨
夜里经过什刹海,不知道是哪家酒吧传出的《风吹麦浪》,跃过嘈杂,落进我心里。
那个当年白衣翩翩的“灵魂诗人”李健依然站在舞台上,路过的观众却早已散场。人来人往,很久没有为喜欢的一首歌停下来,很久没有为漂泊的一座城点盏灯,很久没有为不完美的自己找借口来放松,很久很久,我们游荡在未来与现实的雾霾中难以权衡。
也,很久很久,没有开心。
依佛洛伊德所言,大抵成年人的行为模式根源自童年,这种说法我很理解,却不完全赞同。拿我自己这个不定型案例来说,小时候得不到一块糖,会哭会闹,却转身被电视剧里的流光溢彩所吸引。再大一些,在学校里因为调皮被批,或者和朋友吵架,都会夹携着负面情绪度过每堂45分钟的漫长课时,却在下课铃响起时再无芥蒂。后来情窦初开,稀里糊涂喜欢上青梅竹马的男孩,最后熬到兵分两路,各安天涯,也迟迟没有等来想象中的撕心裂肺,充其量,是有那么一丢丢失落吧。
毫无疑问,这些短暂的,稀疏的,好像不值一提的素材都在回忆滤镜下,变成了具有LOMO特效的电影,随时拿出来翻炒、编辑都能是段风光旖旎的巨史佳作。
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
活在青春那端的自己,无论何时,都显得更开心一些。
反而是如今自称大人的我们,体抗力下降,对琐碎和平凡失去耐心,任凭嫉妒攀比的糖衣病毒蔓延四射。白天打着领结或踩着高跟鞋出入各类高端写字楼,西装革履气宇轩昂,从不对任何事物示弱,夜里却眼巴巴端详着朋友圈里的普通热闹深觉格格不入,为什么别人的生活看起来永远那么美好?是我不够努力还是人家太潇洒?如果我再加一把劲会不会比他(她)更强?
这种问题是没有答案的。疑问句变成陈述句,就是对现有状态的否定。疑问句变成感叹句,就得承担起即刻拼命的压力。疑问句若是变成祈使句,大概你就会如我这般骑虎难下,一边忍受着自己无能的事实,一边阻碍着自己前进的憧憬。
生命是场景式存在,行为应为框架里的自由填上彩。
2014年底,我应约签了两本书,按计划,现在应该至少有一本快要面世。但现实却是我在反复的拖沓懒散中逐渐丧失信心,直到得了一种叫“打开word就恶心”的病症,夜夜发作,心痒难耐,询问身边很多朋友,也没寻着个切实有效的药方子。
所以那段时间我特别害怕下班,害怕下班以后手表上滴滴答答从不停歇的时间,它们太快了,分秒的割据单位被无形引力拉大,本来就没天分的我甚至连灵感都抓不住了。而那些像怪兽一样的意愿,寄附在我心脏里,用它们尖锐有毒的指甲戳在每寸分叉神经上,不停催促着,不停警醒着,这是件多么重要而富有意义的事情,绝不能辜负!
海棠正好,东风无赖,凡事绝对,必有一害。思想被扯不断的情绪纠结成一股乱麻,越逼迫越无奈,越无奈越努力,越努力越空白,越空白越加倍逼迫,于是在周而复始的恶性循环里,我变得忧郁、沉闷,睁开眼满世界都是尘埃。写不出东西这种感觉比落榜更心塞,比失恋更痛苦,就算叠加起从小到大听过的所有心灵鸡汤,灌下,沁入鼻息,都不见丝毫气色。有时候看着身边的高产作者,字字动人,更加自惭形秽。
有时候忍不住赌气想,放弃吧。然后以这句话作为Ending:原谅我在纷繁人世游刃有余,却始终没办法对无表情的自己谈笑风生。
人一旦在某刻失去对自我的洞察力,就很容易自暴自弃。现在回想起那段时间来,我依然无法把控正确的客观判断,出走,反思,自省,每一种途径都尝试过,但老实说效果甚微,因为内心深处通往快乐的某个管道被长期堵塞,就很难豁然开朗。
世界越大,人心越小。
事实上,这种“不开心现象”随着社交产品日益发达,日益趋多。生活是用来享受,而不是用来证明的。从前的我们只是会和隔壁家孩子对比,现在呢,一切赤裸裸的“她生活”都会导致我们莫名其妙气血不通。
庄子说“以天下为之笼,则雀无所逃”,反之亦然,若雀心不想逃,这世间的花草树木其实都是烦扰。TVB剧里经常会讲,做人嘛,开心最重要了。今天下午路过的帽儿胡同里,一位老人,合衣而坐,暗灰色墙壁在夕阳的映衬下分外柔和,旁边小狗慵懒的趴在地上,望着老人,老人望着远方,眼神从不呆滞。
我从旁边走过,哗啦啦,就幻想出了无数故事。
对啊,我最初写字的原因很简单,仅仅因为喜欢。但如果这份喜欢变成了负担,那就该停下来,重新审视这件事,重新找准支撑点,而不是用躲避和恼羞成怒的姿态来应对无常。
如果你压力大就去听演唱会,如果你失恋了就去泡书吧,如果你找不到方向就选择继续前行,如果你渴望的一切都还未来到,那就让等待的姿势更为虔诚。明天还有无数种可能性,千万不要在今夜就停止热情。我们的努力是为了更好生活,但所谓更好生活的前提应该首先是取悦自己。一个人连让自己开心的能力都没有,如何谈得上给予世界温暖?
正能量从来都不是望梅止渴,比起“看起来过得很好”,我相信,做一个开心的人,才是治愈孤独和困惑最恰当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