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白马,不知不觉间,我就已经大二了。这一路走来,风雨凄凄,磕磕碰碰。但难能可贵的是,当上帝为我关上一扇门时,他也为我打开了一扇窗。所以,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是足够幸运的。
我来自大山深处,那是一个鲜为人知的小山村,就连它的村名也是起得极为贴切———落山村。我家也是鲜为人知的木房子,很小很小,经年累月,风吹雨淋,慢慢地显出丝丝寒碜。但这不重要,我一直觉得一个家该有的温情真的不在于房子多漂亮,一堆人、一堆爱,好像真的更重要。
但是日子总归是要钱过的,空口无凭的爱毕竟显得有点虚无缥缈。所以,穷人家的孩子该经受的酸楚,我也都有过。
2013年,哥哥以2分之差与二本失之交臂。那是一段不太好受的日子,一家人都是不快活的,有失望,有心疼,可大家都不言语。这一刻,责备和懊恼都于事无补了。作为当事人,哥哥更是一言不发,成天把头埋在被子里,房门紧掩。我隔着一面墙,听见细细碎碎的哽咽砸在心上,不禁湿了整个眼眶。他难过,我更难过。我那么害怕接下来的日子。那是只有钱能填埋得了的日子。那时候,在我眼里,二本与三本的区别真的不仅仅是学历的区别,它更是好几千的差距。尽管父亲在高考前扬言,没考上二本,他就不送了。但一瞥见哥哥那绝望又无助的眼神,那颗为人父母的心又一瞬间软了下来。那时候,我真的不太敢提钱的事,这像一根极细极细的针,时不时地戳我们一下,锥心刺骨。也是在那一年,生平第一次想要放弃学业,为家减压。但父亲一句“娜娜,爸爸把希望都放你身上了。”就让我退却了。就这样,心情无比复杂地迈入了高三的大门。
2014年真的是很煎熬,不止是我,更是父亲和母亲。我现在都无法忘记身患腰间盘突出的母亲是如何在超市站过那十多个小时的;我也忘不了每周一次的例行盘查,那是需要工作到凌晨五点的工作,我能感觉到母亲拖着疲倦的身子入房看我,抚摸我额头的温情。我更加心疼她举货上架时,不慎从楼梯上滚下来,却一言不发。那还是一个星期后,我无意看到病历才发现的,那一瞬间,真的想放弃学业,替她受着这些苦。我那么怕她这一摔,我就再也没有妈妈了。所以那一年的高三,我满满都是愧疚与迟疑。我真的不知道,我读书的意义在哪里。我那么努力,也还是保护不了她。就在这样复杂的心情里,我迎来了高考。但真的是太紧张,我高考失利了,数学竟然没有及格。我是哭着考完数学的,出考场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天台呆了很久,耳边回想着父亲那句,你是我的骄傲啊;脑中满是母亲那早出晚归的疲惫身影。无数次想要跳下去,真的是没脸再见他们了。但我又怕他们更难过,所以我就在天台上哭得整颗心都疼了。后来是母亲把我接回家的,她的手好暖,我在她身后,一个劲地流眼泪,止都止不住。诚然,我高考真的失利了,高考分数也只是略高于一本线。然而我真的是足够幸运,恰逢赶上好时节,国家推行农村贫困计划。就着这样一股清风,我来到了长理,虽不尽完美,但总归是一件令人可喜的事情。也因着这一本的头衔,我在县里领了2000的奖金,还被表扬了一番。这是我第一次清清楚楚地感受到来自国家的温情。那一刻的感激之情真的不是现在用这支言片语就能言说得清的。尽管这一点钱对于我和哥哥的学费来说也就只是杯水车薪。但那一刻我还是觉得生活本该值得满怀期待。后来的日子,我们都相继开始打起了暑假工,也是在那样的日子里将父母的不易,体会得更为透彻。是在这样的煎熬中一点点熬出来的呀。临近开学时,父亲都没向我抱怨过一句。他不说,我也知道多为难。低声下气,东奔西走地四处借钱,这是我父亲极为介意的事情,毕竟在我记忆里,他一直都是个极好面子的人。但因着这样的事,他也都做了,他曾说父亲该有担当,他这是在尽力维持着一个父亲的形象。但那时他紧锁的眉头与斑白的发丝还是让我免不了一阵阵的心疼。真的好像是我们两兄妹在一步步地逼着这个四十出头,正值壮年的男人加速老去。
2014年9月,我来大学了,我开始接触到助学金。这于我而言,真的是再为高兴不过的事情了。几千块钱,于我而言,真的好重要。我就想着能替她们省一点是一点。所以在大学期间,我努力端正学习态度,积极争取奖学金和助学金。庆幸,努力了,就真的会得到眷顾。这两年来,我尽力多做兼职,能省就省,所以这两年来,我真的极少向父母伸手要生活费。这真的是一场极美丽的邂逅与极温情的眷顾,因着国家的帮助,我真的快记不出那些满是酸楚的日子了。我能感受到日子真的是可以越过越美好的。日子还长,谁知道明天多美好呢。就真的大二了,离踏出学校,独当一面的日子也真的越来越近了。我也憧憬着承蒙他人恩宠的自己,终有一日能够把这温情延续下去。
其实真的不太想说起那些心酸的日子。人一辈子的记忆都是有限的,我希望我记忆里沉淀下来的都该是甜的。纵然不是如此,我也希望心底存有一轮暖阳,它也许不够大,但它一定足够暖,它时时刻刻地绕着,蒸发掉我所有的不快与酸楚。如今,它终于出现了,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