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罗门和老虎
印度北部的一个森林里住着一只老虎。一天,它从早忙到晚都没找到一点食物,实在饿得受不了了。第二天一早,就到处跑来跑去,希望能找到一只动物,供它美餐一顿。
最后,它终于发现一只山羊,于是蹑手蹑脚地朝山羊走去,可是走近一看,才发现山羊被关在栅栏里。
老虎在栅栏周围转了半天,终于发现了一个门。门开着,老虎猛地窜到山羊跟前。山羊来不及跑,就被扑倒在地,很快被咬死了。老虎美美地饱餐了一顿。
老虎吃了山羊,非常得意,正想转身走出栅栏,不料栅栏的门突然关上了。
老虎拼命地东撞西碰,可栅栏门纹丝不动。它向四周看了一眼,才明白自己上当了,被关在一只大笼子里。老虎急了,连声吼叫,用锋利的爪子又抓又挠,但这一切都无济于事。笼子很结实,最后它累得支持不住了,躺倒在地上。它心里很清楚:现在它的处境很危险。
正在这时,前面走来一位婆罗门。这位婆罗门刚巧要路过笼子。老虎心里暗喜,马上想出一个脱身的好主意。它学着虔诚的印度教徒的样子,坐在地上,双手合掌,闭着眼睛祈祷起来。
婆罗门①走近一看,见一只老虎蹲在那里,吓得魂不附体,赶忙后退几步。
可再仔细一看,老虎是被关在笼子里,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稍稍平静下来。
他停住脚,想看看老虎在干什么。
“这只老虎在干什么呢?”婆罗门看着老虎的动作禁不住自言自语地说,“看起来,好像它在祈祷,多么奇怪的事啊!难道野兽也会膜拜上帝?”
过了一会儿,老虎睁开双眼,朝婆罗门看了看,微笑起来。婆罗门一阵惊慌,拔腿便跑。
“婆罗门先生,请您不要跑。”老虎说,“上帝托我给您捎了个口信。”
“上帝的口信?”婆罗门心想,“给我?兴许是真的,我祈祷上帝有四十年了,大概现在上帝已经听到了我的祷告声。”
婆罗门走近老虎。
“什么口信?”他十分恭敬地问老虎。
“我刚刚在梦中见到了上帝。”老虎回答说,“上帝对我说:一个婆罗门圣人要到你身边来,你把这个口信带给他。”
“当时,上帝就把给你的口信对我讲了。”老虎神秘地说。
“那到底是什么口信呢?”婆罗门问道。
“这个口信我将慢慢地对你讲,劳驾你把栅栏门打开,先让我出来。”
“不,不!”婆罗门害怕了,连连摆手说,“你是个老虎,开开门会把我吃掉的!”
“那就别开啦,”老虎慢条斯理地说,“不过,上帝的口信你也别想得到。你从这里走开吧,别扰乱我祈祷上帝。”
“别生气,”婆罗门赶紧解释,“我是因为害怕,没有别的意思。但是,如果上帝想让我干点什么的话,那我将高高兴兴地尽力而为。”
“如果真是这样,就请别浪费你我的时间,赶快开门。”老虎威逼着说。
婆罗门不假思考打开了宠子门。老虎一下跳出来,得意地冲着婆罗门大笑。
“上帝对你很满意“”它说,“而且上帝对我更满意。他让我给你捎了个这样的口信:
“我的虔诚的信徒,你要给老虎一些东西吃。”
“为你找些吃的东西?”婆罗门问,“我自己已经有两天没吃东西了,我的全家都快饿死了。我现在就是想到别的村庄去讨饭吃。”
“可是,上帝知道你有东西给我吃。”老虎说。
“怎么会有呢?东西在哪儿呢?”婆罗门可怜巴巴地说。
“对于老虎来说,你的身体正是最好吃的食物,不是吗?”老虎说,“请你按照上帝的旨意赶快把身体奉献给我,不然我就要自己动手了。”
“你要杀死我吗?”婆罗门惊叫起来。
“决定你是死是活,不是我的事,”老虎说,“我只是想吃你的肉。”
“不,你不能这样!”婆罗门吓得哭喊起来,“请你可怜可怜我!我有六个孩子,他们都快饿死了,如果我死了,他们就会一个个全死去,请放我走吧,我将为你的长寿祈祷一辈子。”
“怎么,不答应我的'要求,”老虎威胁说,“你想这样丢下我走开?不可能!让我吃掉你可是上帝的意图。”
“请不要弄死我,行行好吧,”婆罗门哀求说,“我到别的村子去给你找来好多好多的东西吃,我向你起誓!”
“我相信你,可我不能再等下去了,我现在就想吃掉你。除此之外,”
它恶狠狠地瞪着婆罗门,“不能怜悯人,人很坏,你看,这个铁笼就是为了捕杀我而制作的。”
老虎马上要向婆罗门扑去,婆罗门连连后退,哭喊着饶命,他恳求老虎再给一次机会:“让我们找三个仲裁人吧,如果三个仲裁人都说我该死,那我心甘情愿让你吃掉。”于是,两人一齐上路寻找仲裁人。
他们首先遇见的是一头老驴。他们把发生的事告诉了它。老驴听了他们的话,不慌不忙地说:“请看看我的处境吧,就是人把我搞成这个样子。我给他们干了一辈子活,现在我老了,连站都站不起来,他们看我什么活都不能干了,就把我赶出了家门。人是很残忍的,应该把他杀掉。”
老虎谢了老驴,洋洋得意地冲婆罗门说:“走吧,再看看第二个仲裁人如何判决。”
路上,他们看见了一条很大的鳄鱼。婆罗门把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鳄鱼,向它乞求怜悯和正义。
“我不愿再听你罗嗦了,”鳄鱼说,“我完全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你不知道,我的妻子命运多么悲惨,一个人把它杀死,用它的皮给自己的妻子做了个漂亮的手提包。只要人活着,动物们的安全就得不到保障,所以应该杀掉这个人。”鳄鱼说完就游走了。
“婆罗门先生,您看还有必要找第三个人吗?”老虎拉长声音对婆罗门说道。
婆罗门全身颤抖着,低声恳求老虎说:“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愿上帝能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实人。”
“不会有好结果的,不过可以让你再试试。”
他们这次走了好长一段路,才遇到第三个仲裁人。这是一只狐狸。他们俩争着把自己的理由讲给狐狸听,狐狸也颇有兴致地听着,但却怎么也听不明白,他问道:“好吧,我听清楚了,也就是说婆罗门先生关在笼子里,后来老虎来了。对吧?”
“不,不,”老虎打断说,“不是婆罗门,而是我。”
“好了,现在我知道了,”狐狸说,“是婆罗门在祈祷,老虎来了。”
“不对,完全错了,”老虎叫起来,“笼子里是我,在祈祷上帝的还是我。”
“原来是你在笼子里面?”狐狸挠着头皮说,“那你是怎样走出来的?”
“你真够愚蠢的了!”老虎吼起来,“你什么都不懂。我们刚刚遇到两个仲裁人,他们对我们的话全懂,并做出了合理的决定。可就是你一个人什么都听不明白。”
“我还没有看到那个地方,要真正理解,并不容易。走吧,我们一起到事情发生的地方去看看。”狐狸说。
走了一阵子,他们来到铁笼旁。“现在让我看看。”狐狸说,“婆罗门先生,请你钻进笼子里,就像往常一样坐下,让老虎就在这里祈祷。”
“你真够笨的了。”老虎生气地说,“是我在笼子里坐着祷告,而婆罗门是从森林方向来的。”
“这怎么可能呢?”狐狸说。
“让我做给你看,你就会相信。”老虎边说边重新钻进笼子里。
“现在,婆罗门先生把门关起来,然后给我看看你是怎样开门的。”狐狸吩咐说。
婆罗门哆嗦着双手走到门前,关上门,上了锁。
“你现在是否还要看一下,我是怎样开门的?”婆罗门非常认真地问狐狸。
“唉呀,你太傻了!”狐狸说,“至今我还没有见过比你更愚笨的人了。
跑吧,上你的路吧,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而后,狐狸把头转向老虎说:“再见了,亲爱的老虎,现在你可以专心致志地祈祷上帝了!”
①印度的一个最高的种姓和姓这个种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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